灵脉接续的滋味苦不堪言,哪怕辅以强劲的心法加持,也难抵一二。
裴子濯咬碎银牙,挺过第一境界,筋骨着实通透不少,灵脉处隐隐有复苏之意,这算是开了个好头。
见他安然度过第一境界,沈恕才敢松一口气,险些将手里攥着擦汗的帕子捏碎。
他自认修习之旅为一片坦途,几乎没遇到什麽瓶颈,虽然在飞升时遇到些麻烦,可也从未经历过如裴子濯一般的仙骨丶灵脉都被重创,这种毁灭式的打击。
修士修习之苦,衆人皆知,可鲜少有人能如裴子濯一般在一切都推倒重来之後,仍能重拾信心,百折不挠的。
他忙给裴子濯喂了颗恢复精力的仙丹,叮嘱道:“万事不可一蹴而就,今日就先歇歇吧。”
“心疼我了?”裴子濯挑着眉眼笑道。
见他还有馀力打趣,沈恕倒也放心了,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丹霄仙师,看我如此辛苦的份上……香我一口怎麽样?”裴子濯勾起嘴角,向他所在之处,探出身子问道。
沈恕:“……”
真是得寸进尺!
沈恕微微後撤,脸上染起红晕,好歹自己也修炼千年,岂能叫裴子濯拿捏了去。
既然叫自己仙师,他便豁出老脸,摆出一副严师的派头,一手搭在他肩头,将他按回去故意道:“练了半日也才摸到第一境界的门槛,就这种进度也敢要奖励?”
“……看来我还是不够努力呀。”裴子濯想了想道:“每日修炼如此枯燥,若是有什麽盼头,岂不是更有动力?”
裴子濯起身装乖作态地锤了锤沈恕的肩膀,蹙眉幽怨道:“是我说错话了,我本就无依无靠,多亏丹霄散人相助,才让我能得此宝地修习,岂敢奢求太多。”
他轻轻吹着沈恕的耳朵,细声道:“但若丹霄散人愿意施舍一二,在下必定铭感于心,言听计从。”
沈恕:“……”
言听计从,这四个字实在是太具诱惑力了,沈恕沉默了片刻,豁出去一般,“若你能在五日之内将灵脉恢复,我且许你得偿所愿。”
不就是画饼吗,谁不会呢。
裴子濯道:“好!一言既出,你可莫要反悔了。”
就算是特优之人,恢复灵脉都需要个一年半载,沈恕自然不怕,拍着胸脯许诺,“我从不食言。”
或许是这场的赌注实在太过有吸引力,裴子濯这两日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入定修炼,仙丹灵药一颗不落地吃进肚子,而且半夜里也不在榻上缠着沈恕贴贴抱抱。
见他如此沉浸修习,倒是把沈恕吓了一跳,没多久便要悄悄度过去一点仙气,查看一下他的修习进度,生怕他行差踏错,走火入魔了。
担心竟然是多馀的,人家实打实地认真着呢。
这番勤学苦练的练头,沈恕吃了一惊,虽然觉得一切朝这期望发展,但他时不时地有点害怕裴子濯真的能在五日之内就接好灵脉。
不可能的。沈恕安慰自己道,四方阁的心法虽有大助益,但苦在高深,除非参透第三境界,才有幸日行千里,可就连他也是修习十馀年才触及到第三境界。
像裴子濯这样的门外汉,不可能这麽短时间就参透心法,哪怕他天资卓绝。
嗯,不可能的。
沈恕沉默了一会,还是送出一道仙气,悄悄随着裴子濯自身的气运流动,行至滞涩所在,竟发现此处已生出几缕神丝,虽然纤细如发,但灵力非常。
如此惊人的进步,叫沈恕既喜又忧,一时不知道该不该阻挠一下裴子濯,神思扑在此处,全然没发现外面的变化。
武陵从天界飘飘落下,蹑手蹑脚地走到小楼附近,猫着腰从半开的窗沿里瞄着。
他这次下凡可谓是风尘仆仆,若是往常武陵身上的仙锦每日必换,甚至有时一日安排了不同的事务,便要更换个三四次。
可是这回他也没兴致穿衣打扮了,锦缎衣袂处都染上了一层薄灰,一改往日那精致奢靡之风,显得干练多了,也靠谱多了。
早先时候,沈恕已向他知会在乐柏山设了道能拦住道修的阵法,对于出身“普陀山”的他,自然是不能到场。
他怕穿帮,没敢吱声,好在看到裴子濯已经入定,便从窗沿处对着沈恕送出不少飞羽。
一片片彩色羽毛“霹雳扑隆”地打在沈恕袖子上,宛如隔靴搔痒,他愣是一点反应没有。
武陵:“……”
若不是有急事相告,武陵也不会如此焦急,他只好拾起一颗灵石,瞄着裴子濯的睡xue,“嗖!”地一声打了出去。
一道气力破窗而来,沈恕眼皮一擡,当即擡手接住那块灵石,视线如飞刀一般穿出窗沿……就看见武陵拍手笑得咧嘴,一副“就该这样”的表情。
沈恕:“……”
作者有话说:微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