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还有些好心人上前搀扶住哭得声嘶力竭好似脱力的林春霞。
“你这太不像话了。”“给你妈道歉。”“什麽小孩,是我的话出生就把他按在尿桶里淹死。”“不肖子孙。”“白养这麽大了。”
继母于围观者搀扶中抹着泪,叉起腰来。
而俞澜明在诘责的话语里睁大眼睛,茫然无措。
冷眼旁观的岚明看不下去了,扶起躺椅,将少年按在上面坐下。
他从柜台里取出继母向来口称只能卖,不让俞澜明使用,却每天给亲儿子书包里塞的纸巾,将对方发上的雨水一点点擦拭干净。
岚明的表情有些不耐烦,但是动作又是极度轻柔的,像是在对待什麽易碎品。
强烈的反差使得俞澜明懵住的情绪都停滞了片刻。
岚明看他被责骂却说不出反驳的样子,骂了句“没点出息”,然後伸手捂住人的耳朵,给他进行手动静音。
其实此举只是杯水车薪。
继母尖锐的嗓音整条街都能听见,捂住耳朵对灌耳的魔音根本不起效果。
但是看着隔绝了风雨流言的宽阔肩背,俞澜明眨了眨眼睛,惊奇地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在这个萍水相逢的男人身上感受到了安全感。
这种感觉,似乎与辍学以後,说要想办法攒钱资助他读书的丁辰逸给予的截然不同。
而另一头,进行了一番唱念做打的继母还在哭诉,却发现被指控的对象根本没搭理自己,甚至坐了下来像是看猴戏一般看自己的模样,忍不住发出尖锐的叫声。
“俞澜明,你什麽意思?”
林春霞冲上来就要用手指抓俞澜明的面庞,被转身的男人直接钳制住了手腕。
岚明将她稳稳逼停:“唱戏就好了,没让你动手。”
多年打工使得岚明拥有不小的力道,再加上後来为了强大自己锻炼出的各种肌肉,身材稍微矮小的继母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单手就止住乱吠的东西并推开,他的视线扫向声讨俞澜明的同时,还让他这个外人滚开的看客们。
岚明声音淡淡的:“说够了吗?”他自带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语气沉冷下来之後更显得具有威慑力。
有人的视线在他手臂上的伤疤打转,被瞥了一眼之後没敢再乱转眼珠子。
但还有一些自认为是在打抱不平的正义之士顶着畏惧继续开口,说得义愤填膺,高涨的情绪带动了沉默的其他人。
按住又想要反驳的少年,岚明将这些听得耳朵能够生出茧子的话语逐一驳斥了回去。
但还有一些自认为是在打抱不平的正义之士顶着畏惧继续开口:“别人的家务事,你掺和进来做什麽?别以为你块头大就能张扬,我们不怕你一个外人。”
“就是。”平日里和林春霞玩的最好的一个妇女也悍然道,“春霞供这个赔钱货吃穿就已经仁至义尽了,没道理家里揭不开锅了还要供他上学。”
这些人说得义愤填膺,高涨的情绪带动了沉默的其他人。
俞澜明做不到看着别人为自己出头,自己躲在後面一言不发,即使有些惶恐但还是站起身想要开口驳斥回去,然後又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按住了。
“顶什麽用?”万分清楚自己在这个年纪有多麽不中用,岚明没想让对方冲出来挨骂,瞥他一眼,“坐好,别给我添乱。”
他的气场实在强大,态度理所当然到有点蛮横,俞澜明欲言又止地闭上了嘴。
而确保少年安分了以後,岚明终于对着这群越说越上头的人进行了回应。
“我是别人,那同样掺和的你就是内人?林春霞劈腿你,还是俞忠钿和你搅一块了?”
“知道我块头大就安分守己一点,其他人帮不帮你我不确定,但我三拳能送你去见头七。”
“林春霞供他吃穿,那在外务工的俞忠钿寄回来的钱哪去了?进你的口袋了吗?”
“家里揭不开锅了,怎麽?竈台柴火是你在烧这麽清楚?”
“……”
岚明将这些听得耳朵能够生出茧子的话语逐一驳斥了回去,战斗力之强悍,使得坐在他身後的俞澜明怔住片刻,然後双眼开始泛光。
身後的视线炽热到难以忽视,仿佛只要转头就能收获一个纳头便拜的徒弟。
岚明头也不回地把手心按在少年面上,在舌战群儒之间,抽空警告人少学有的没的。
被他话语堵回来的一群人面色五彩斑斓,对于他的伶牙俐齿露出一副瞠目结舌的神情。
将他们气急败坏的模样尽收眼底,岚明唇角勾起一点嘲讽的弧度。
按照原本的时间线,这件事本该于他十九岁这年败露。
那时,孤立无援,只是偷听到林春霞与俞嘉宝对话内容却拿不出证据,身边仅有一个不怀好意的人渣的俞澜明根本无从反驳。
笨嘴拙舌的样子,根本说不过这些自认为站在道德制高点的围观者。
以至于到了最後,不得不被丁辰逸带着落荒而逃。
殊不知,正是因为这样,反而实锤了他“不孝”丶“贪婪”丶“谎话连篇”等不堪的名声。
岚明的目光森冷,视线落在妄图让其他人为自己冲锋陷阵的林春霞身上。
只有将这个豺狼的真面目揭穿,他才能真正地证明俞澜明的清白,将少年从谣言的漩涡之中摘出来。而不是落下一些似是而非的把柄,成为他人口中用以攻击的利刃。
绵绵细雨中,岚明杵着一把黑伞,硬生生反驳得周围一群人无话可说。
眼见围观群衆不顶用,林春霞飞快掏出手机给人打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