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洋献礼号沉没之後,秦讵海的头等大事就是求医,倒没有急着找工作。再者,在海上干久了,多少有些和现代脱节,他又不想这麽快再回到海面上去,一时半会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
“那就这样……你卖身给我,三年。”
陆昭笑了笑,冲秦讵海眨了一下眼睛,从记录本上撕下来一页,快速地在纸上写着什麽。
秦讵海眉头一挑,又上下打量了陆昭一番。
这种吊儿郎当的人,他很少接触。一般来说,在他们船上是绝对不会招过去的。
但不得不说,陆昭长着一张非常漂亮的脸,一双狐狸眼亮闪闪的,有几分清澈得能一眼看到底的算计,一看就没挨过社会毒打。
其馀的,用秦讵海的形容来说,就是:鼻子是鼻子,眉毛是眉毛,总之是都长在该长的地方,都长得挺耐看。
“可以,三年你若治不好我,我挖坑的时候把你也埋进去。”
秦讵海说话的时候一脸严肃,陆昭倒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威胁,还是玩笑。只嘻嘻哈哈地接着话:
“才见第一面就要生不能同榻便死同xue了,我知道我迷人,但是咱们的进度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陆昭秘密麻麻终于写好了他那一页纸,在左下角利落地签了名,用尺子抵着将那一页撕下来,递给秦讵海:
“来,把你卖身契签了,从明天起,就是青乌旧书店的牛马了。”
秦讵海接过那张纸一看,视线扫到龙飞凤舞的“卖身契”三个字,脸上神情先是有几分不悦,接着往下读,眼中又透出几分惊异,他扯了扯嘴角,最终露出一个懒得掩饰他不屑意味的笑来。
小孩子的把戏。
所谓卖身契,不过是一份打工三年的合同,除了工资是没有的,奖金看老板心情。其馀内容相当正常友好,甚至包吃包住。
“你这旧书店都快倒闭了,还要招人打工?”
秦讵海利落地签下了名字,接过陆昭递来的印泥,食指在里头狠狠戳了几下,也没能在干透的印泥里染上色,还是陆昭递了一支红笔过来,他在指纹上涂了两圈,又沾了茶水,才把这个儿戏又正经的手写合同签了下来。
“书店的发展问题,自然是老板的事。作为我的助理,你负责好该处理的部分就行了。”
陆昭将签好的合同讨回来,装模做样地在老掉牙还卡纸的复印机里复印了一份,折了折,塞给了秦讵海。
“你仔细读一读,职责内容都写上面了哟。”
“知道,打扫整理店面,随老板出差,接待客人,还有……老板交待的特殊任务?”
秦讵海低头,眼里带着笑,看了陆昭一眼:
“什麽特殊任务。”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你不用太担心,次数不会太多。按照经验来说,这三年我也……”
陆昭觉得说自己这三年没开张,颇有些丢脸,索性收了声,咳了咳清清嗓子:
“反正会在你的承受范围内,现在不用多问,保持一点神秘感,OK?”
外面的雨仍然在劈里啪啦下着,秦讵海一时也离不开,陆昭将他那件湿了的衣服往洗衣机里一扔,给他翻了一件旧衬衫出来。
陆昭的衣服,秦讵海穿小了许多个号,但遮住他背脊上的鱼鳍骨刺,倒是够了。
“你最近在哪边落脚?行李多吗?”
“平安旅舍,不多。”
平安旅舍是H市大学城附近一家便宜的小宾馆,离这里不远,只要雨停了,三十分钟就够一个来回。
洗衣机隆隆声从隔壁间传出,秦讵海和陆昭面对面坐了片刻,便觉得气氛实在尴尬,索性当即上岗,一堆一堆整理起书店外间乱七八糟的旧书来。
他将旧书一本一本先竖起来排上书架,接着又按照数据上的编码,个个物归原处,塞进对应的框架。
陆昭目光追着他忙碌背影,觉得自己那件小衬衫卡在他粗胳膊上实在可笑,还要时不时担心一番随着他动作鼓胀起来的胳膊肌肉会不会把这件衬衫弄崩线,又马上安慰自己:反正是件旧衬衫,崩线了也不心疼。
夏天的雨,来得急也走得急,过了个把小时,窗外的雨停了。
洗衣机隆隆的声响也停了。
陆昭走进内间,将秦讵海那件刚烘干还带着热气的短袖扔回去,伸手指了指外头:
“去拿行李,今晚搬过来。晚上我帮你处理背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