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31。神明的珠宝(一)
昨夜下了一场热雨,潮热的水汽挤入窗扉,充斥在空气中,如同一双大手,拂过陆昭每一寸皮肤。
秦讵海的喘。息与窗外的风声交织在一起,像热雨就落在了他耳边。
雨点很急,煮沸了一般地烫人,击打在玻璃窗上,深深浅浅,时重时轻,将人每一寸浇透丶浇化。
太热了。
汗液从秦讵海的额间渗出,从鼻梁滚下,啪嗒一声抖落在陆昭身上,交汇融聚成一股,缓缓淌过他脖颈上的深浅红痕。
陆昭弓起身体,被浸湿的发尾像海草一样蜿蜒,紧贴在纤细的脖颈上,他仰着头,像一只漂亮的白天鹅一样。
他背後的图腾发着烫,如同火焰一般地灼烧着肌肤。古神的铭记,在提醒他拒绝异种的气息。
秦讵海不是人类,但这又如何呢?
只要他还是秦讵海,陆昭就愿意交付一切。
是谁规定了怪物就一定会沦落成必须消灭的东西,又是谁规定了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奇迹出现呢?
窗扉晃动着,外面的雨越下越急。
这场雨不知道下了多久,室内蒸腾的水汽几乎要将陆昭溺毙,晚餐喝下的酒在胃里发酵,化作汹涌的醉意,几乎吞噬他一切的感官。
他如同飘在云端,又如同落在风浪中,秦讵海就是那无垠的汪洋中唯一的一叶扁舟,托着他上了浪尖,又颠下波谷。
一夜雨急,翻覆不知其数。
都说春宵短,但真要算起来,夏天的夜晚才是时间最短的。
秦讵海醒来得比平时更晚。
一夜骤雨过後,是个大晴天。
阳光从窗帘缝隙透入,照在陆昭睡颜上,脸上淡淡的绒毛在晨光中留下晕影,像一只诱人的桃子。
秦讵海亲了他脸颊一下。兴许是昨晚折腾得厉害,陆昭还没有醒来。
秦讵海心虚地看一眼扔了一地的安全T包装,赶紧利索地收拾进垃圾桶,消灭罪证。
如果陆昭醒了要问罪,他就咬死,只有一次。
*
陆昭觉得自己像被一辆大卡车从身上开了过去,浑身骨头都碾碎了,又重新被秦讵海铲起来放在了轮椅上。
昨夜秦讵海很温柔细心,但再体贴也抵不过他变态的体力,陆昭想,下次一定要和他约法三章,定好规矩,比如定个闹钟计时之类的。
“出发吗?今天有珠宝展览会,说不定能找到满意的石头,做一对婚戒。”
陆昭很有做病号的自觉,等着秦讵海帮他收拾好一切,叫车送到展览中心。
展览厅邻近H市中心地带的博物馆,大厅内挤满了各家参展的珠宝,琳琅满目。
陆昭看看这一头的祖母绿,瞧瞧那一边的矢车菊蓝宝石,又瞅一眼荡漾着像燃起来了的火焰一样的火彩的鸽血红宝石,摇了摇头。
每一件都很漂亮,但每一件都差一点点意思。
“那边怎麽了?”
陆昭侧头,看到珠宝展的另一头人群拥挤起来,还有一些保安在维护秩序。吵吵嚷嚷的声音夹杂着喇叭的电流声,听不清发生了什麽。
秦讵海擡头望了一眼,充分发挥身高优势,视线越过人群头顶,直指被人群围起来的舞台中央。
“有明星在代言。”
“谁?”
“不认得。”秦讵海摇摇头,他惯来没有追星的兴趣。
“颂雪声!颂雪声!颂雪声!”
拥挤的人群突然沸腾起来,陆昭擡头望过去,只看见黑压压的一片胳膊和後背。
这麽多天来,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坐轮椅的不方便。
虽然他从不追星,但他在搜集远洋献礼号的新闻的时候,在报纸头条见过她。
因为一张几近完美的脸和脱俗出尘又自带悲悯的气质出道,一出道就参演了几步大制作的仙侠片,如同夜空中绽放的烟花一样,灿烂夺目。
但她的绽放时期也如流星一样短暂。由于在拍摄时出现意外事故,颂雪声从高空坠落,颈椎受损,成了高位截瘫。
陆昭皱了皱眉,打开手机一眼就看到娱乐热搜:颂雪声恢复健康,代言奇迹珠宝。
这怎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