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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15 水库的瞳孔（第2页）

但周围用餐的游客，好像嗅觉和味觉都失灵了一般，在这口锅前排起了长队。

陆昭站在队伍里，环顾观察，不少游客领到了免费的土神汤之後，双手捧着汤碗，一脸沉醉地小口啜饮着，仿佛他们碗中的不是什麽奇怪的土腥味液体，而是世所罕见的美味珍稀。

陆昭的眉头紧紧攒在一起，挤出了深深的川字痕迹，让他这张像没毕业的大学生一样的脸，显出与年龄相匹配的样子来。

陆昭记得昨晚翻看小橙书上的博主的笔记，还不乏有人吐槽土神汤的味道和市面上某叫的红色运动饮料如出一致，并激情开麦恶评。不过短短一年，土神汤的味道没有变化，游客的口感和感知力却出现了如此大的变化。

这个土神，从供奉里汲取了多少力量？竟然在尚未苏醒之际，便拥有了如此大面积地篡改人群认知的能力。

小小东塘村，到底藏了多少旧日遗留的怪物与旧神。

队伍排得很快，马上轮到了陆昭，他将矿泉水瓶中的水，倒入一旁的净手池中，拿着空瓶，给大家表演了一把卖油郎绝技：隔着一米高的距离，两勺土神汤将瓶子灌得满满当当。

怪物与旧神中，互不相容丶两两相克的大有怪在。根据他这两天在东塘村的见闻和薛佳佳的提示，陆昭直觉，这土神汤兴许对水里面的，被称为江伯的东西，会有一定的克制作用。

而且老话不是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根据五行相克的道理，土神的东西，至少能让那些这没多年不敢出来作祟的水猴子有所忌惮。

再说了，反正两瓶矿泉水也不重，带着防身也好。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得张手不见五指。

陆昭打着手电筒，从白天江伯娶亲的地方摸过去。白天出了事故，工作人员早早散去，这里一片安静。

他轻巧翻过不过一人多高的防盗网，穿过里面的化妆室，向码头走过去。

水库这一侧的岸坡度比较缓，池底的土质较硬，不算厚的一层淤泥下面，是结实的石英砂质岩粒，他穿着雨靴踩上去，淤泥只刚刚没过鞋尖。

外面实在太黑了，陆昭的手电筒打上去，被四周吞没干净光线，只剩下小小的一个白色的圆饼，落在眼前。他半摸索着，半凭着白天的记忆，往他在水底下所看到的瞳孔位置走去。

水库中央还残留着少许的池水，但反常地是，淤泥中没有留下任何鱼类，只有一片死气沉沉。

陆昭嗅到带着微微的腐败的鱼类气息的腥臭味，掩盖在一大片浓厚的土腥味当中——显然，今天闹了水猴子的事情之後，东塘村的人，在这里倒下了大量的土神汤，祈求“神明”来压制这些异象。

他往前走着，雨靴踩在泥浆和潜水滩里，发出像什麽怪物吧唧嘴一样的声响；软泥和水带来的阻力，在他擡脚的时候，造成的粘腻之感，让他觉得自己仿佛行走在什麽怪物巨大的丶湿润的舌头上，淌着粘黏的口水。

身後仍然没有一丝风，但他越靠近水库中央，就越觉得森森寒气似乎凝成了实质，织成一张天罗地网，紧紧地，将他缠绕在其中。

“咚。”

雨靴的跟踩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这种声音绝对不应该在烂泥滩里産生，陆昭心中一紧，手电筒缓缓地扫了四周一圈，光晕落在浅浅的一层池水上，竟然没有反射出任何光线。

这不符合任何物理的规律。

障眼术。

陆昭心中了然，他默默念诵一串咒语，阖上双眼，手指在眼皮上点了两下。再睁开时，脚下踩着的，赫然是一扇圆形的青铜门。

以青铜门为圆心，周围大概十米的半径，形成了一圈半圆形的结界，阻拦着池水继续往中心流淌。

陆昭蹲下身去，打着手电筒仔细打量着青铜门上的花纹。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扭曲图样，像千万条细长的虫子，以一种无序的姿态纠缠在一起。那些花纹拱动着，像活过来了一样，在他眼前翻涌，扭动。

这是一种属于旧神的文字。陆昭强忍住不适，仔细观察着。

虽然古神的契约能够让他免受一切旧神及怪物的精神污染，但并不能在审美上给他任何豁免的能力，这一种文字，这一种花纹，扎扎实实地丑到他了。

这不属于任何一类，青乌事务所的藏书室曾有涉及的文字。但是从它的散发出的不详气息来看，陆昭能窥探到一丝，来自深海，那位旧神的意味。

是祂的眷属吗？

传说中沉睡在归墟之地的那位旧神，曾经有数百数千的眷属，但书有记载的，不过寥寥数种，其中还有一些尚且存疑。

陆昭不确定，他忍着恶心，伸手推开了那扇青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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