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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 卖身契（第1页）

第2章2。卖身契

“要多少？30万，够吗？”

秦讵海相当爽快地开口，从湿透了的深色牛仔短裤口袋中掏出一个一看就是三年前旧款丶屏幕因为不够爱护而布满了刮痕的手机，用手掌擦了擦屏幕上的水，伸手点了几下密码，开始鼓捣转账。

“不赊账，你有那麽多现金吗？”

秦讵海点头。

这回轮到的陆昭惊讶了，他先看了看秦讵海手中这个扔到回收站卖不了五块钱的手机，又低头看了看他脚上那一双穿得快开了胶的鞋子，再瞧瞧秦讵海那条不知道哪个地摊淘来，还是网购打折拼来的短牛仔裤，怎麽也没料到，他准备狮子大开口，再诱骗秦讵海卖身还债的计划就这样，还没开始就破産了。

“之前在轮船上，花钱的地方不多，存了不少，不够还能再加。”

秦讵海看了看陆昭，以为是对他开出的这个价码不满意，他的确已经被身上种种古怪的现象折磨已久，求助无方，才找到这边来。

秦讵海做海事安全官的时候在海上过久了，没有什麽多强烈的消费欲望，钱对他来说不过是个数字，没了可以再挣，只要解决了背上这个大麻烦，就算是花光了积蓄也无所谓；反正他现在孑然一身，再无父母需要供养，或者朋友需要救济。

秦讵海看陆昭迟疑着，以为嫌开的价不够，他也听说过一些七七八八的说法，说是有些有一门特殊手艺在身的人不爱自己谈价，显得落了俗套，只等着求上门的人开足了价码才点头。

“50？70？……”

“先生您可能误会了。”

陆昭何许人也，秦讵海有钱，的确在他意料之外，但他图的是钱吗？他只是看到秦讵海之後，突然想要店里多一个人，偶尔能说上两句。当奸商的胆子他没有，交朋友的事他原本要犹豫，但秦讵海既然已经招惹了怪物，那留下来也无妨。

陆眼珠一转，心里头马上便打起了第二个主意。

“干我们这一行，讲究一个缘分与命运。你身上的不是病，是被外面来的东西感染了。既然不是正常的东西，自然不能用正常的手法来结算因果，所以，咱们不谈钱。”

陆昭神神叨叨一大圈，秦讵海就听进去了“不谈钱“三个字，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脸上稍微有些警惕之色：

“那要用什麽来支付？你保证治好？”

“不保证，但我治不好的话，你也不用费心思找别人，不想死了祸害别人，就早一点找个坑，把自己埋了。”

陆昭绕着桌子走到秦讵海身侧，照他结实大腿上拍了一记：

“今天没有叫你脱裤子，但我猜猜，你腿上应该长过鳞片了？最近也在做梦吧，是不是梦见了些不敢回忆的东西？”

秦讵海被陆昭一一说中，脑袋中嗡地一声轻响，仿佛又回荡起远洋献礼号沉没的那一晚，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吟唱与歌声。

他觉得背後的骨刺处开始散发难以忍受的剧痛，大腿处也发出一阵难耐的瘙痒刺痛，好像那些被他生生拔去的鳞片又要重新生长出来，而更加恐怖的，一种他自己也难以抑制的冲动，正在心底叫嚣。

他不知道该叫这种冲动叫什麽，那是一种混合了憎恶丶破坏欲丶杀戮欲丶食欲与占有欲的野兽一样的冲动。

他想捂住陆昭的嘴，将他狠狠按压在身下，咬住他纤细的脖颈，直到那两片薄唇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双手不自觉地攥起拳头，指节发出咯咯的声响，手背上青筋凸起。好像刚刚落下的雨水从未被擦干一样，身上又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擡起眼来，浓密的睫毛掩盖下，左眼眼白处那一片淡蓝色斑点逐渐加深，浓艳得妖冶，闪烁出夜色中的鱼鳞一样的光芒。

他呼吸声粗重得如同一只三百斤重的老虎在陆昭耳朵边喘着气。

“别，别，别，冷静冷静。”

陆昭伸手拍了拍秦讵海的肩膀，食指蘸了些刚才的热茶，在秦讵海手背上画了两个不规则的多边形，又写下一小串蝌蚪纹路，接着稍稍用力拍打了两下他手背。

秦讵海意识回笼，他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坐姿，擡头看向靠得有些近了的陆昭。

“你的情况十分危险了，我的建议是接受我的建议。”

陆昭说了一句废话，但秦讵海却发现自己无法拒绝这句废话

“能缓解也行，说代价吧。”

“你等等。”

陆昭起身，朝门外走去，青乌旧书店那张老旧的玻璃门上贴满了七七八八的广告，陆昭撕掉了几张被暴雨浇透了的，在一张褪了色的防水海报後面，找到了泛黄丶褪色丶字迹勉强还能辨认的那一副，小心翼翼揭了下来，折转身来，放到秦讵海面前的小桌子上。

那是一张招工的广告，大概是陆昭刚刚从H大的名俗学专业毕业的时候贴的，他记得那个时候自己还是有些年轻人该有的事业心的，刚刚继承了青乌旧书店，准备继承家业大干一笔。可惜他开出的工资实在不诱人，招工的条件也有些苛刻，尤其是会有凌晨时节的突发加班这一条，实打实地劝退了附近想打零工的大学生；再後来他被三眼金鱼好好训了一顿，就息了往店里增添人口的心思。

“很简单，我的店里缺人手。你现在在做什麽？每天有多少空闲时间？”

陆昭拿了一支笔，翻开记录本的第二页，看向秦讵海。

“失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