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准陶杨根本就不记得他的生日。
容锦的眼圈通红,幻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打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心脏痛得几乎要停跳,他泪眼婆娑,第一次哭得这麽狼狈:“你跟我吵着闹着回去,也因为他吧?”
“不是的……”陶杨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好像什麽都说不出来,冰冷地站在那里,痴痴地盯着容锦沾湿的脸,“我不是因为他。”
“别解释了,我还以为你也喜欢我,”容锦忍不住扯出一个苦涩的笑,“看来是我太天真,太痴人说梦了。”
什麽?
陶杨几乎怀疑自己幻听了,什麽叫也?
也?容锦喜欢他?
“你知道吗,我还在想,我要给你一个完美的,独一无二的告白,但你呢,你给我什麽?”容锦低头笑起来,“你给了我一个剖心的机会!”
陶杨把他的心夺走了,随意地丢给另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把玩,叫他的心再也回不到安乡。
容锦觉得自己有点太可笑了。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他的自导自演,他自认为的重要,自认为的好,在陶杨那里轻若鸿毛,他千万句的承诺,都比不上沈衡之轻飘飘的几句谣言。
他不信自己,不爱自己。
连思念也从来没有他的位置。
他以为自己找到了能陪伴他的小狗,他以为自己能够将小狗养得无忧无虑,现实却重重地甩了他一巴掌。
醒醒吧,人家根本不想和你在一起!
陶杨一肚子的话却无处可说。他能怎麽办呢?他想解释,可是他能怎麽解释,现在的每一句话都显得太苍白,观念与行为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更何况如果容锦愿意因此放了自己……愿意因此将他自己的生活掰回正轨,而不是和他这样一个不入流的人厮混在一起。
他的生活是不是也能变回原来那样呢?乏味的,枯燥的,无趣的,孤独的。
他看着容锦掉的眼泪,比自己哭还要难受。他矜贵娇养的豌豆公主,什麽时候如此卑微。
可是跟他在一起,容锦就注定要这样自降身位。这不应该,他的豌豆公主应该是炙热的,发光的,干净的。
“你走吧,”容锦吸了下鼻子,语气狠厉,“不是想回市场一组吗?下午就走,收拾东西滚。”
陶杨默默地蜷缩起手指。他掐着自己的掌心,缓慢道:“知道了。”
“这条丶”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忍住掉眼泪的欲望,慢吞吞地摘掉自己手腕上象征着小狗标记的蓝宝石手链,虔诚地递给容锦,“还……还给你,还有金蘑菇……”
容锦的瞳孔皱缩。
连手链都不要了。
好,陶杨,你真绝情。
容锦猛地伸手扯过,忍住鼻尖的酸涩感,眼也不眨地将手链扔进垃圾桶,转身摔门离开。
门被惯性带上发出巨大的响声。陶杨眼睁睁看见那条亮晶晶的蓝宝石手链飞进了扔满果皮的垃圾桶。
眼泪也顺着抛物的呼吸流了下来。
他下意识跪在地上,仓皇地扑过去,也顾不得脏乱与气味,伸手将手链捡出来捧在手心里,低头剧烈地哭泣。
容锦走了,他终于可以不用忍耐心痛的滋味,让眼泪肆意地发泄着情绪,泪流满面。
手链变脏了,他的手也脏了,再也没有人会拿着纸巾为他擦手,检查他的掌心干净与否。
容锦说他是捡垃圾的小狗,陶杨没想到自己真的有一天可以狼狈到去翻垃圾。
心脏痛得如此剧烈,想说的话在嘴边又难以表达。
陶杨才发现,自己早就忘记了沈衡之,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容锦。
手链从五十万的意义变成了他和容锦承诺的信物,当他不再贪恋钱财,不再用数字衡量价值,爱变成了无价的标准,一切的爱意都有迹可循。
他克制自己的欲望,克制自己的感受,生怕逾越了一步雷池走向堕落的深渊,擡头却发现自己早在谷底。
容锦也喜欢他,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梦见的事情,珍贵的喜欢就在今天这种大吵下草草脱口,原来食人花的爱意远远没有那麽难以靠近。
可在收到的那一秒,他就失去了。
日历本就是一场意外,他很早以前就已经擦掉,在上面画圈也只是头脑一热,他比谁都要铭记容锦的生日,八月二十日。今天七月十一号,陶杨甚至就已经在思考送什麽礼物了。
可惜这份礼物还没有诞生便消失了。
他没有资格谈喜欢,他只能在囹圄中过好自己按部就班的人生,希望用微弱的可笑的远离,像王八一样懦弱地缩起头,保护自己,也保护容锦。
他走了,而谣言止于智者,容锦一定会找到一条更适合他的小狗。
陶杨咬着下唇崩溃地哭出声,喃喃自语道:
“其实我也喜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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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不想写小情侣分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