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冰屋鳞次栉比,冰屋间有人往来,有人说笑,有人围着篝火举杯畅饮,有人两两捉对雪中训练。
好一幅生动自然的画卷。
陆长青起初并未明白贺琛说的“负面”在哪儿,直到他看见一张略熟识的面孔:韩津。
陆长青蹙了下眉。
他站在高处,重新向村庄望去,大致清点着冰屋和人数。
清点到一半,他就明白过来:每座冰屋,对应着那墓园的一座墓碑。
只是,在贺琛的精神域里,所有人都还活着。
平平安安,有声有色。
陆长青眉眼缓缓沉下来。
这时,“呲啦”“呲啦”的声音,使陆长青转头,看向“韩津”:
对方正站在一处有裂隙的冰屋前,手握冰锯,切割着冰块,切割完,他用手和着雪泥,补好一处裂隙,又向下一处走去。
这样有裂隙的冰屋,还有很多。
陆长青思索片刻,向“韩津”走去:他大概是贺琛在这片领域中精神寄托最多的“人”,因此就像贺琛潜意识的一个碎片。
陆长青一边走向他,一边释放出精神丝,但就在他精神丝接近“韩津”的一瞬,“韩津”猛地回过头来,原本沉肃干练的一张脸,忽然血污遍布,狰狞木然。
陆长青顿了下脚,但很快,更坚定向“韩津”走去。
每走一步,越来越多散发着荧光的精神丝从他体内释放出来,卷向四周的人影,使他们刚露出血污,就被包裹在光明的能量中,如包入茧中,陷入沉睡。
韩津亦然。
村落中所有人都睡去,陆长青仿佛体力不支,垂眸坐在原地,精神丝又蔓延向一座座有了裂隙的冰屋……
过了不知多久,贺琛眼皮颤动,鼻子耸了耸:是那个淡淡的勾人味道……软软的……贺琛把脸埋上去痛快闻了闻。
等等,不对——
贺琛睁眼,猛地坐起来。
一条毯子,从他身上滑落。
贺琛捞住毯子,眼睛,看向向他望来的陆长青。
“起这麽猛,不怕头疼?”陆长青站在几步开外,不紧不慢看着他问。
头倒是一点儿也不疼了,就是像灌了浆糊。
贺琛直勾勾看着陆长青系领扣的手指,好几秒,才忽地反应过来,移开视线。
这才看见,窗外已晨光微亮。
“我……在你这儿睡了一夜?”贺琛尴尬攥紧手里的毯子,意识到毯子是谁的,又忽然撒手,突兀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那个,打扰了,怎麽不叫醒我?”
“深度睡眠,打断不好。”陆长青合情合理道。
贺琛无可辩驳,还觉得他早上起来声音清冽中带一分低哑,怪好听。
完蛋,依赖症更严重了。他又开始不自觉关注他的一切了。
贺琛眼睛都不敢再擡起来,馀光瞥着地面往门口走:“我先回去看乐言。”
“外套。”陆长青把挂在衣架上的军装拿给贺琛。
……下次衣服就不用脱了。
不对,没有下次!
贺琛红着脸说了声“谢谢”,卷起外套快步逃回对门。
陆长青看他关上对面房门,浅笑了下,合上自己房门,看了眼沙发,走过去,收拾留着他痕迹的枕头和薄毯。
叠好毯子时,他手指微顿,忽然走向洗手间,打开浴室柜,看了眼自己从疗养院随手领用的洗浴用品。
很快,他点开终端,拨出个通话,声音沉稳:“去我家里看看洗漱用品的品牌丶型号,一模一样,送一批到汉宵星来。”
“一模一样,香型不要换。”
“时间?越快越好。”
-----------------------
作者有话说:陆院:虽然不知道自己有什麽味儿,但务必得维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