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默许的?”陆长青问。
贺琛点头:“我跟他有约定,只劫不义之财,不伤无辜性命。如果他违约,我会亲手清理门户。”
陆长青颔首,眼睛深深看着贺琛。
“怎麽?”贺琛问。
“没怎麽。”陆长青说,“只是突然发现,你比我想象中更成熟。”
成熟到能接受和驾驭那些灰色的手段,即使那手段与他渴望简单丶渴望光明的本心相悖,且背後有残酷的过去折磨着他。
虽然有些事情上单纯,但贺琛在心志上并不是一个“孩子”。他能扛事,擅反思,有手段,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人。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也能接受……他真正的样子?
陆长青手指紧了紧,几乎要张口说什麽,却又忽然错开话题,推敲起细节:“你说的那个人,他有多少飞船?”
贺琛答了个数字,看向他:“师兄这麽简单就相信我?”
“相信你什麽?”
“相信我,没有跟贺家一样,做星盗的保护伞,狼狈为奸,中饱私囊。”
“我当然相信。你就算中饱私囊,也是为了汉河丶为了你的部下,为了守护好边境防线。”
陆长青声音低沉认真。
贺琛捏了捏手指,被人无条件信任的感觉,是这样吗?他心里一阵热流涌动,还没涌动完,听见陆长青又开口:“就像你这些年狮子大开口,管我要的'合作资金'一样。”
“……”贺琛沉默,并渐渐脸红。
“脸红什麽,热?”
“不是。”贺琛本能说。
陆长青笑笑:“要钱的时候也没见你脸皮这麽薄。”
“那时候不知道是你……”贺琛也不知道为什麽,为什麽他在陆长青面前脸皮莫名就会变薄。
“药有没有按时吃?”看到他微红的脸,陆长青想起他肺炎还没好,擡手摸向他额头。
贺琛一动不动,只有眼睑擡起来,眼睫在陆长青掌心颤了颤。
“我又发烧了?”
“没有。”
陆长青收回手:“你现在很健康。”
贺琛服帖的军装下,是肌肉紧致丶线条完美,重新焕发了生机和活力的身体。
陆长青松了下自己领扣,忽然站起来:“我去洗个手,给你做治疗。”
他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借哗哗水声,浇灭自己忽起的情欲。
什麽时候,贺琛在那方面,也能像其他方面一样成熟开窍,不,有十分之一也好。
陆长青滚滚喉结,擦干净手,回到客厅。
贺琛视线一直跟随着他,见他出来,看了眼他挺拔的身形,和卷起到肘弯的袖口下丶那两截匀称有力的小臂,忽然转开头:奇怪,手臂谁没有,为什麽他要盯着师兄的看,还回忆起很多他们俩贴身搏斗丶绞杀的画面……
陆长青看着他脸红的模样,心头一动:“在想什麽?”
“在想,师兄什麽时候再跟我打一场。”
……陆长青有些忧愁。
“时间有限,还是先做治疗吧。”他说着,抓过贺琛手腕。
贺琛神色郑重下来:“师兄,我的精神域到底什麽情况,你能不能给我交个底?”
最近连续两次在精神域中迷失,贺琛有些紧张。
“算是上次暴动的後遗症,情况已经在好转,不用太担心。”陆长青说。
“会不会再发作?发作前有没有什麽征兆?我可不想指挥到一半,突然'走丢'回不来。”
“只要你不想,就不会真的迷失。”陆长青说到一半,精神力展开,已经带贺琛进入他的精神域,而且长驱直入,直接进了第二层。
那个雪中村落的村口。
“我还是建议你散去这些,因为他们越栩栩如生,你就越难放下。”陆长青和贺琛并肩,看着面前的冰屋和谈笑风生的人影说。
贺琛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咬了咬唇。
陆长青知道这对他太难。他缓和了口气:“也不急于一时,如果是你,我相信你不会真的停留在这里。”
“只要你在往前看,心力放在未来,过去就不会真的绊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