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陆长青全然抓错了他的重点:“「相互産生好感」?”
“这麽说,师弟对我也不是全无感觉?”
贺琛脸红得快要烧起来了:“这不重要。”
不,这怎麽会不重要。
陆长青一向沉稳,却也喜悦到失言一会儿,半晌,才再次出声:“身体好了,要不要试试机甲?”
嗯?话题转变有些突然,但原话题贺琛也正不知怎麽继续,那机甲又是他一直想着的,他自然就点了头。
陆长青于是又带他往机甲实验室走。
“关于我父亲,楚云棋都跟你说了什麽?”路上陆长青问。
“也没说什麽,就说他性格不太好。”贺琛含混答。
“很遗憾,他不止是性格不好。”陆长青平静说,“他有种需求,长期丶或许永远也无法得到满足,压抑之下,他将目光转向权欲。”
“议会总揽帝国政务,他自觉龙椅上的皇帝是个摆设,自己呕心沥血,是星河真正的掌权者,唯独兵权除外。”
说到这里,进入实验室,有人来往,陆长青收住话头。
贺琛忍不住,侧首看向他:他经历过什麽,才会说起陆景山,冷静得像在解剖一个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人。
“圆月有缺,总是叫人遗憾,何况那些贵族,还往往仗着自己兵权在握,不尊重他的政见与决策。”进入那间独立的机甲室,陆长青合上门,继续说起来。
贺琛听得越来越明白:“所以他研发了零号,想卸掉贵族权柄?”
“他花费那麽大力气,想要的自然不只是「卸掉」,贵族也不会束手就擒,听凭他卸掉。”
“所以他要掌控零号,进而掌控自己的军队。”贺琛立刻说。事实上,这个想法早已在他脑子里,现在只不过是串起前因与後果。
“也所以,他不止需要矿脉,还需要一支合适的部队,比如,一支可以从贺家军改造为陆家军的部队。”贺琛说着,眼底已经满是戒备。
“别紧张,那只是他一厢情愿。”陆长青说。
“是吗?”贺琛问,“那师兄之前说把零号给汉河用,又是为了什麽?”
“为了——”陆长青停顿片刻,把那个“你”字收回去,“为了让他一切成空。”
贺琛皱了皱眉:“什麽意思?”
“如果让你掌控零号,你会乖乖做他手里的刀吗?”陆长青问。
“我不会。”贺琛对这一问并无犹疑。
“但你们这些世家大族,总有手段控制自己想控制的人,不是吗?”
贺琛问着,心里甚至无法控制地生出一种荒诞丶但并非不可能的怀疑:会不会,陆长青所做的这一切,看似坦诚,其实都是为了取信于他,是在进行一种变相的“控制”?
会不会,他仍然在“理解,并顺势而为”?
“你在想什麽?”陆长青问。
“没什麽。”贺琛撇开头,看向那具漂亮的丶十分吸引他,但也让他谨慎戒惧的机甲。
“我知道你这些年经历过很多,戒备心重,我的身份,当然也让你有所顾忌。”陆长青说。“如果我告诉你我对陆景山丶对陆家,如同你对贺雅韵丶对贺家,你能不能多信任我几分?”
“陆景山和陆家,对你做了什麽?”贺琛凝眉问。
陆长青手指弹动了下,静声答:“杀了我母亲。”
贺琛眉心一跳:“为什麽?”
“事情有些复杂,我暂时不便跟你解释。”陆长青说。
贺琛沉默片刻,点了头。
“你说我们在大道上并不同路,我想说的是,事实并非如此。”陆长青又说。
“我不明白。”贺琛说,“我看到的事实是,不管你要顺从丶还是逆反你父亲,你都在苦心孤诣掌控这东西。”
他指指身後的机甲。
陆长青没有立刻解释,而是按下一组按钮,啓动了那具机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