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青倒是看出点什麽,没有再问他们父子问题,车子一拐,停进车库。
“以後不要什麽话都跟别人说。”趁着陆长青走前面开门,贺琛拖着行李箱落後几步,小声叮嘱贺乐言。
“爸比不是别人。”贺乐言先是反驳一声,想到贺琛以前叮嘱过他的话,皱皱小眉头,“这个也是「机密」吗?”
“不机密……但是丢人。”贺琛把声音压得更低,“以後爸爸丢人的事你也不能往外说,光彩的才能。”
“什麽光彩?”贺乐言歪着小脑袋问。
“比如——”
贺琛开了个头,顿住了。比如啥?
他沉思着,听见陆长青终于打开他那个好像挺复杂的密码锁,推门请他们进屋。
嘴角噙着一抹莫名的笑意。
“这房子,是师兄平常住的?”走进客厅,贺琛环顾一圈,不由询问。
房子层高很高,宽敞通透,茶几上放着书,智能墙面滚动推送着新闻,厨房里还有洗碗机在工作,处处都是生活气息。
“离医科院比较近,我工作日多数住在这边。”陆长青说着,从贺乐言肩上取下小书包,顺便,把崽穿反的马甲给他脱下来重穿了一遍。
咳。那图案不是在前面的吗?
贺琛移开视线,镇定自若说:“打扰了,明天我就另找地方住。”
为什麽!贺乐言擡起头来,扯扯他的手。
“不急,住到什麽时候都行。”陆长青对贺琛说了句,低下头,摸摸贺乐言的小脑袋,“不早了,去刷个牙,早点睡。”
贺乐言在他面前乖得很,立刻点头。
陆长青又看向贺琛:“车我安排人给你取回来。你可以住乐言房间,浴室有新毛巾,其他用品缺什麽随时问我。”
他说着,拿起飞车钥匙。
“爸比去哪儿?”看出他要走,贺乐言不解问。
“爸比回趟老宅,有事要办。”陆长青说着,俯下身亲了亲小孩儿顺滑细软的额发,“晚安。”
“晚安,爸比。”贺乐言糯声糯气说着,完全是惯性反应的样子,踮起小脚,亲了亲陆长青脸颊。
……这房子不好,一股酸味。
贺琛再次道了谢,目送陆长青离开,转身看向怅然若失的崽,首先把那件马甲脱下来——都要睡了,还给孩子穿上干什麽,分明就是在点他给孩子穿反了。
“走了,刷牙,睡觉。”
贺琛抱起崽,顺着崽指引走进他的房间,怔了怔:房间里光线明亮,小家具圆润可爱,低矮的绘本架五颜六色又整整齐齐,还有半面墙,挂满画风极其稚嫩的涂鸦。
“你画的?”贺琛问。
贺乐言点头,有些兴奋地挣扎下地,指着最中间一幅画介绍说:“这是我和爸比!”
贺琛看着那一大坨黑线和一小坨黑线,违心挤出个笑:“画得不错。”
他说着,一边听贺乐言介绍其他“大作”,一边不由自主扫向一旁的玩具架,盯着架子上的机械玩具看。
好不容易等贺乐言讲完自己的画作,贺琛走过去拿起玩具架子上一只机械甲壳虫,看向贺乐言,神色期待:“你喜欢玩儿这些?”
贺乐言点点头:“爸比也喜欢,这是爸比给我做的。”
“爸爸也会做。”贺琛眼里闪过不服输的傲气,“我做给你看。”
他说着,不知摆弄了一下哪里,“哗啦”一声,明光锃亮的甲壳虫立地散成一堆零件。
贺乐言愣了愣,小小的人,大大的懵圈:“你——”
你这叫“拆”给宝宝看!
可是不等贺乐言出声,贺琛双手齐动,一阵快到让贺乐言眼花缭乱的操作,很快,一只完好如初的甲壳虫出现在他手上。
“爸比厉害还是我厉害?”贺琛托着甲壳虫,眼睛明亮问。
“……你。”你比爸比幼稚。
贺乐言在心里想,却没说出来。
他只是看着大怪物,眼里有种超出年龄的欣慰:大怪物身上的能量,又重新明亮起来……
*
此刻的陆长青,已经停稳飞车,走进陆家老宅的内院最深处,一座因材料厚重丶年代久远而倍显阴暗的议事厅。
“怎麽现在才来?让所有人等你,成何体统。”陆长青踏进议事厅的一瞬,便有道阴沉声音,从上首传来。
一个眉目与陆长青有三分相似的男人高坐在大厅居中的座椅上,眉宇间笼罩着一抹疲惫与不耐烦,带着压迫向陆长青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