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二爷不欢喜,欢儿如何心安
“他在哪?”
“就在屋内……”
影亦欢略一点头,强忍头痛,压下内心复杂,缓步坚定走去。
推门进去,看到那已看不出模样的身影,伏在桌前,榻上躺着的,竟是那自己的雕塑。
那人并未擡头,只是哑着嗓子开口。
“福叔,欢儿这身衣服做完,便将我二人葬在一起吧……我好想他……”
影亦欢已经抵制不住浑身的颤抖,这声音身形,不知为何,竟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压迫感……
那人似乎好奇为什麽没人回应,便不解的擡头……
这一擡头,怔住的不光是夜寥,更是影亦欢,或者说,是合欢……
这眉眼五官,是铭记在血液里的执念……
那年,自己六岁,与哥哥走散,等莫寒无果,又怀璧其罪,几乎入狼口,进小倌馆。他把自己带回,对自己说。
“我叫夜寥,在这碧落是多馀的那个,他们只在意我哥哥,没人在意我,你愿意一辈子陪我吗?只在意我吗?”
“好,你救了我,我的命就是你的,我一辈子都只为你活。”
他给我起名合欢,说会许我一世平安喜乐。他一直都对我那麽好,直到什麽时候,他变了呢?
他要争位,我助他。要江湖,我帮他。要杀人,我替他。他说不够,他要情报,要事事占尽先机。他要我进欢馆,想也好笑,兜兜转转数年,最後我的安身之处,依旧是那种地方……
再後来呢,他来了,他说他寻了我多见,他就如同曾经的二爷一般,也说要许我安稳太平……
原来,所有设想算计得回记忆的方法,根本抵不上这人的一个擡头……
“瞧我,怎的就睡着了?真好,又能看见欢儿了……”那人傻笑着朝自己走来,伸出血迹斑斑的手,却在自己眼前颤抖的放下。
“我,我不碰,欢儿,让我多看一会儿,好不好?在我梦里,多呆一会儿。”
影亦欢已不会思考,头痛和潮水般的记忆让他再也站不住。
眼看欢儿要摔倒,夜寥下意识去接,猛地被自己手中这沉甸甸的感觉弄得一怔……
“欢,欢儿……”整个人已经陷入颤抖。
“真……欢儿回来了……”
影亦欢看不见那人的表情,只感觉到紧紧环住自己的臂膀和胸膛……
许是真的没有力气了,亦或是,这个怀抱太过熟悉,也太过陌生。影亦欢动了动,终究没有推开……
合欢最後的意识也便只是淡淡的自嘲苦涩,终究还是不忍心推开他……
夜寥几乎僵硬的探了探小人的鼻息,颤抖的放下手後,大口的喘了几口气,还好,欢儿定是,累了……
之後,看着小人儿的睡颜,哭了笑,笑了哭,最後,只剩下紧紧搂住怀中的人,贪婪的呼吸着这他盼了许久,以为下辈子方能再碰到的气息……
“欢儿,能在见你,实属万幸。只是这次,你还愿不愿,让我守着你……”
这边盟主殿……
自那日城楼处送欢儿离开到现在……
盟主便呆在曾经与影亦欢同住的寝殿再也没出来过……
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即便老夫人亲临,也没让颓废的人振奋半分,终究是孝顺惯了的人。推门牵强的勾了勾嘴角看着母亲……
“母亲,让我缓几天,好吗?我现在,除了想他,什麽都做不了……”
老夫人擡眼看着不知多少年未曾见过的儿子的脆弱模样,突然认识到,即便如何成熟稳重,终究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孩子罢了,世人皆要逼他,做母亲的,难道也不知疼他吗?
老夫人轻抚了儿子消瘦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