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四下扫了一眼,这屋中摆设简陋,只在榻边摆了一个火盆,眼看里面只剩白灰。
袁茗想趁着自己还能看清一点,多做些用眼睛的事,夏竹却告诉他,他的棋子都下到格子里去了。
他沮丧地叹了声,发觉她身後跟着一个像是太监服饰的人。
“那人是谁?”
说这话时他扭过头去扫了一眼,面容俊美似水拂月,看得姜吉愣了一下,忙道明来意。
送琴?
袁茗冷笑,道:“好啊,拿出来让我看看。”
姜吉忙让人端上来,拆开裹布。
夏竹将棋盘撤了,琴就摆在袁茗面前的小桌上。
他伸出一只手,在那琴弦上随意地拨弄了一下。
修长如削葱般的手指搭在弦上,清越的声音琅琅响了两声。
“真是好琴。”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深秋的冷意。
姜吉便顺着奉承陛下两句,不料他说一句,面前人的脸色就暗一分。
他看见夏竹在暗中给他使眼色,忙住嘴。
袁茗嘲讽般轻笑一声,笑意达不到眼底,笑的人心里发毛。
他忽然沉脸,扬手将琴掀翻。
轰隆一声。
琴弦震颤清鸣不止。
“怎麽不说了?”袁茗冷声问,蕴怒的声音因虚弱似在发抖。
姜吉吓得跪下去,他不明状况,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夏竹终于开口解围:“公子莫气,奴婢这就将琴拿去烧了!”
她将那琴抱起来,给姜吉递了个眼神出门去。
姜吉告了声罪,忙跟出去。
走到门外,他心有馀悸地朝屋里回望了一眼,低声对夏竹道:“姐姐,这里面是有什麽缘故,还请您指点指点在下。”
夏竹轻叹一声,犹豫不决。
姜吉哀求道:“奴才刚来陛下面前,若什麽都不知道,以後怎麽办差啊,姐姐可怜可怜我吧。”
同是深宫阶下人,夏竹将他拉到一边,道:“好吧,我同你说。”
清桐院的事是忌讳,沈焕每次来的时候身边只跟着三五心腹,因胡永那事,宏德宫贴身伺候的除去被处置的,剩下的人也都守口如瓶,姜吉所知甚少。
今天公子摔了陛下的琴,不知道陛下对清桐院的态度,他回去该如何回复。
“但是公公,在说之前,我有一个要求。”夏竹目光严肃。
“奴婢肯定一个字也不往外吐。”姜吉发誓。
夏竹摇摇头,这些事就算都告诉姜吉他也不敢往外说,她是见这新太监刚来,趁机薅点羊毛。
“因着清桐院在这最偏僻的西北角,天一冷御膳房和内务府的人便偷奸耍懒,份例不是少就是次,公子不愿对陛下开口,我便想公公贵人金口……”她组织着措辞,点到为止。
姜吉应下,底下的奴才确实有捧高踩底,欺软怕硬之辈。
夏竹放下心,见他是个肯办事的,方开始回忆当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