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说话!给朕解释!
姜吉不敢拖延,生怕晚一会儿陛下就爆炸,马不停蹄去查。
回宏德宫的时候,他觉得今日殿内格外安静,死一样的寂静,就连扫撒行走的人都像做贼似的不敢弄出一点动静。
生怕惊动了阎王。
姜吉用力吸了一口气,垂头弯腰推门进去。
沈焕像一座雕塑般站在正中央,光从门口扑进去,却只能打在他高大宽厚的背上。
“查的怎麽样了?”他的声音沉哑发涩,半张脸落在阴影中,神色莫辨。
姜吉谨慎道:“回陛下,谢知恩身边的小厮与清桐院的那个宫女往来甚密,药便是那宫女送出去给那小厮的……”
说不定是那宫女偷盗主人的东西给相好的小厮,小厮又卖乖将药献给主人……
沈焕的脑子飞快地转动,一边给袁茗洗白一边自我安慰。
思绪却因理智逐渐停下——
因为,大理寺少卿谢知恩不可能认不出御用之品的制式。
何况,谢知恩这等圆滑周到,谨言慎行之人,不会敢随便收下这等用品,除非,是因为送他药的人是……
?
清桐院中寂寂无声,梧桐树上零星叶片摇落在地。
天色已暗下来,西山在後,不见夕阳。
“回公子,姜公公已经走了。”夏竹在窗边小声朝里面的人道。
袁茗沉默一刻,捏了捏袖子里的书卷,低声道:“你去後厨悄悄端个火盆过来。”
夏竹没有多问,依言去办。
姜吉不会无缘无故来找什麽书,聪慧如袁茗,联想到今天早晨沈焕无意中说的话,一下子就猜到。
八成是沈焕发觉那本游记上是谢知恩的手笔,急于求证。
虽然不知道沈焕打的什麽主意。
但如今他一个前朝馀孽,被发现手中有一本朝中重臣笔迹的书,总归不妥。
以防万一,这本书还是烧掉的好。
他不能给谢知恩留下把柄。
方才姜吉鬼鬼祟祟来问夏竹打听那书,他就觉察到不对劲,暗示夏竹找个借口搪塞,拖延一会。
他要趁沈焕还没查过来尽快把书毁掉。
夏竹将火盆放在他的脚边,袁茗慢慢蹲下身去。
袁茗看不太清,朝前一伸手,那火舌在他的指尖舔了一口,烫得他缩立刻回手来。
这本游记他看了许久,书边已经磨得旧损,陪他度过最绝望黯淡无光的日子。
若谢知恩没送他这本书,他大抵不能支撑着从宁国回到大凌,更不可能活到现在。
不是死在中途,就是死在形似冷宫的清桐院里。
这本游记他看过很多遍,里面所有的内容都清楚地印在他的脑子里。
说不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