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玉佩
袁茗倏地收回手,素姑留在他皮肤上的滑腻之感久久不去:“这是怎麽回事?”
素姑撩了撩头发,道:“南风在京都又不是什麽稀罕事,只是我翠玉坊少见罢了,今儿有个贵客见了你一眼,点名要你伺候,花银子可是大方呢。”
她好心规劝道:“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说不定能就此赎身出去呢!”
“我不愿。”他垂着眼,睫毛如乱弦般轻颤。
素姑依旧带着面具一样鲜花似的笑,起身俯视他:“愿不愿意,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说罢,她擡手击掌,应声进来几个婆子:“去,把他带下去好好清洗一番,送到顶楼的天子一号房中。”
袁茗慌张後退,手臂抱在身前以示抗拒,但那些粗使婆子各个力气大,比汉子还要有蛮力,根本由不得他挣扎。
他看不清,只能死死抓住木案的边,咬着牙不肯被抓走:“不丶不!”
素姑看了一会他这自不量力的样子,冷哼一声,走过来往他唇上一抹,一枚甜香的药丸滑进去,入口即化。
“先喂了药,可别再作妖。”
说完这句,她就走了出去,袁茗浑身一软被人轻松架起,不知将要被送去哪里。
他浑身软绵绵得,举手都不能,只有脑子还算清醒。
今天晚上这位要他的恩客出现的太奇怪,难道是谢知恩的计划?
不不,家兴分明说要等几日。
谢大人不会这麽快就开始动作。
那是谁?
都怪他瞎了眼,也不知平日里都被谁见过,或许和人家面对面相遇好几次他也不知道。
点名要他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药效发挥得很块,现在他浑身乏力,又看不清东西,今夜逃是难逃,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试试能不能想个法子在那位贵客手中讨饶。
几个婆子手脚利落地扒了他的衣裳将人放进浴桶,全不顾袁茗羞红的脸,一番粗鲁的搓洗结束,袁茗身上到处都是红痕,那几个人也没想到他的肌肤竟然这样容易留下痕迹,有人提议搽粉膏勉强遮掩,领头的便道:“客人来的晚,更深露重的,帘子一拉灯一吹,也看不见什麽,就这样罢了。”
她一发言,剩下的也不再说什麽,将人擦洗完换上轻如蝉翼薄如纱的外衣,送到床上。
袁茗像行尸走肉,不,像块热乎的生肉似的,被人安置在榻上,茜红纱帐在他面前合上,他试了试,手指都动不了,只好一直被迫保持着平躺的姿势。
枕头有些高,他的脖子没一会儿就酸了,但又动不了,没过一会儿就发麻,後半夜他僵着脖子睡着了,也没见那客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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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京中诸事繁多,沈焕在御书房一直忙到子夜才抽开身。
姜吉办事不力去领罚了,暂时不在御前伺候,沈焕叫了几个暗卫随从,换了一身便装就披着夜色出宫了。
今日他在翠玉坊遇见了一个男子,偶然瞧见其腰上的玉佩与袁茗母亲留下的遗物很是相似。
他从前并未仔细看过袁茗那枚玉佩,也怕一时看差了眼。
当时人多眼杂,宫中还有急事等着处理,沈焕来不及拦住他问个清楚,干脆压了银子订下此人。
袁茗的玉佩从不离身,若果真如他所猜测,此人就算与袁茗无关,也必然对他的行踪略知一二。
一更天,沈焕进了翠玉坊的门,擡眼看见十四正与几个姑娘扶着拦着朝他抛媚眼,忽地反省过来,这等小事交给底下的人查就是了。
他怎麽糊涂了。
不过是枚玉佩的事。
怎麽用得着他亲自查验。
知道袁茗有那枚玉佩的人并不多。
或许是,在潜意识中,他不渝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袁茗消失这麽多天,毫无头绪和线索,他无奈之下将谢知恩放出来。
谢知恩言行如常,仿佛这件事真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除了他,沈焕想不到谁还能将袁茗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