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宫里只有一个主子,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便只有被冷落的份儿。”有人最後一语道明真理。
未央宫的那个宫女啧啧叹了几声,表示赞同。
等公主嫁出去,只会带自己亲近的宫女陪送,她们这样做杂役的婢子,迟早还会被送去内务府重新分配。
“……”
这段聊天的内容看似毫不关联,其实句句都和他有关。
袁茗默不作声地听完,对红杞道:“有些冷了,咱们回宫吧。”
红杞说了声是,便指引着他往回走。
刚踏进门槛,就听见里头急匆匆迎接的人,是姜吉:“小主子你们这是去哪儿了,陛下这就要派人出去寻了!”
红杞替主人回答道:“公子觉得屋里潮闷,故出去散散心,这便回来了。”
袁茗像没听见姜吉的话一般,依旧站在庑廊下,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他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芬芳夹杂在潮湿氤氲的空气中。
“院子里的是什麽花?”他想着便问了。
“木芙蓉。”
沈焕不知什麽时候出来的,正站在他身後,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袁茗朝着声音的来处侧了侧脸,轻轻“唔”了声。
沈焕向前又走了一步,发觉袁茗的袖口袍角都被雨淋湿了,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也不过问,弯腰将人打横抱起进了屋。
袁茗对他这样的行为早就习惯,只是当那温热的手扯开自己的衣襟时还是会忍不住抗拒,伸手阻止:“现在天还早……”
沈焕反握了一下他冰凉的指头,解释道:“给你换身干爽的衣裳。”
“哦。”
原来是自己想岔了,袁茗略羞耻地想要收回手,沈焕却抓着他不放了,甚至将他按进怀里,勾着嘴角耳鬓厮磨:“你方才以为朕要做什麽?”
袁茗不答,他就用粗糙的指腹抚摸人最敏感的肌肤。
袁茗颤了一下,隔着衣服拍在那胡作非为的手上:“够了!”
沈焕见好就收,也不想把人惹恼了。
将潮湿的外衣解开,袁茗只穿一件素白里衣坐在床边,沈焕本想去拿烘干的新衣,转身却想一会儿就要用膳,用过就要入寝,左右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反正都是要脱的,还穿它干什麽。
就在这时,袁茗忽然遮着半边脸打了个喷嚏,沈焕又开始懊恼自己方才的想法,老老实实拿了件厚厚的外衣过来,握着人纤弱的手腕穿进袖子,又搂着他的腰系上系带。
晚膳时沈焕让人熬了姜汤,先让他喝了:“傍晚淋了雨,先驱驱寒,别再病了。”
袁茗被碗壁烫得缩了下手,没端那瓷碗。
沈焕瞧见了,将人抱过来,在被拒绝之前道:“先喂你喝了这汤,再用饭。”
若放在从前,他定然又是万般不自在,这样公然亲密的行为是抵死不从的,非要让沈焕将屋里的人都撵出去,才勉为其难。
但如今什麽袁茗都看不见,也不知周围有没有人,被沈焕腾空一抱,更不知身在何处,人总是会因为觉得危险而本能地靠近熟悉的事物,他也不再挣扎,便任沈焕揽在怀里。
沈焕用眼神一瞥,姜吉立刻知会地将姜汤碗和瓷勺都端到他手边。
手臂从袁茗的腋下绕过去,盛了一匙汤放在自己嘴边吹了吹,沈焕才送到他唇边:“张嘴。”
这样喂了小半碗,袁茗抿着唇不肯再喝,沈焕就将药匙一直抵在他嘴边,两个人又较劲了。
旁边的太监宫女大气不敢出,生怕这两位神仙哪个突然暴起一把就掀了桌子。
袁茗绷着不肯让,忽从下腹升起一阵恶心,他猛地捂住唇推开沈焕的手臂爬在椅边干呕。
勺子中的汤汤水水都洒在沈焕衣服上,他将手里的东西丢开,忙拦住往下栽的人:“怎麽了,哪里不舒服。”
袁茗干咳了几声,什麽也没吐出来,脸色难看:“又苦又辣,你怎麽不喝。”
沈焕见他这模样,妥协般叹了一声,将桌上剩下的半碗姜汤咕咚咕咚一饮而尽,道:“我喝了。”
袁茗猜到那是自己刚刚用过的碗,不做评价,按着沈焕的腿要下去。
沈焕任他摸索到自己原来的位置坐下,看着他又摸着拿起桌上的竹箸和饭碗,无奈地揉了揉眉头,给他夹了块清蔬放进碗里。
今日下了一天的雨,外头暮色落的早,但袁茗对红杞说自己积食肚子涨,不想太早沐浴,随手从桌上捏了柄玉如意在屋里走着散步消食。
袁茗住的这屋里什麽利器也不敢放,唯一出现过的剪子还是他从教坊司揣进来的。
沈焕发现袁茗随身带了把剪子时吓了一跳,当时还没敢夺,直到见人压到枕席下藏着,才偷偷拿走。
屋里各处凡是能磕碰到人的,一律用厚棉包起来,故袁茗在屋里散步很是大着胆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