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跪在地?上,蜷缩成?一团,颤抖着打开盒子,手指细细摩挲着正中间的鳞片。
鳞片不再是那副流光溢彩的模样,反而是显得死气沉沉,看上去泛着深绿,不知是在这里呆了太久,还是主人已经?死亡的缘故。
谢长安一点点摩挲着手里的鳞片,把它握在手心攥得很紧,眼泪根本没有?办法控制,本来被好好收纳起来藏在心底的悲伤顷刻间像火山喷发似的涌出来。
鳞片足够锋利,很快划破了他的手指,他无知无觉似的,像祈求神明眷顾的旅人,不知所措地?亲吻着手心的鳞片,声音哽咽:“对不起,小河神,对不起,要是我再厉害一点就?好了,我护不住你,我护不住你……”
鳞片沾上他的血,就?像是干涩的土壤汲取水分,眨眼间就?吸收了谢长安的血,顷刻间又恢复到流光溢彩的状态,它迸发出一层霞光,谢长安只觉得眼前一花手里的鳞片就?化作一柄长枪。
“你为什麽不用长枪啊?”
“怎麽这麽问?”谢长安看着在旁边蹲着试图偷懒的河神,伸手捏他的脸:“其实也会用,只是招魂幡喜欢吃醋,所以就?只用它了。”
河神撑着下?巴:“唔,看人间的话本里说将?军就?是要用枪,那一定是英姿飒爽。”
谢长安只笑笑,凑在他耳边,不顾急得跳脚的招魂幡,小声说:“等有?机会舞给你看。”
可惜,两?人都没能等来这个机会。
谢长安消失了三天,就?像个颓废的鳏夫,躲在河神的贝壳里舔舐伤口?。
三天後他神色如常,照例做着他的工作,有?空就?会去古籍处查阅资料,惊奇地?发现主和派有?个仙子的武器是水袖,那东西是集天地?霞光与福泽而成?,能增益神魂,而且这人有?好多?不同颜色的水袖。
那说明少一个也无所谓,他当场就?去抢了。
由于抢东西的速度太快,人家还没看清什麽东西跑过去,手里的武器就?已经?没了踪影。
仙子思来想去,估摸着现在也就?地?府能有?人有?这个实力,赶忙上门拜访,打着询问有?没有?人看到自?己武器的旗号,来看看地?府的人到底为什麽抢她的武器。
没用,这东西完全没用,一来谢长安不是它的主人,根本用不了,二来仙子提出帮忙修补神魂也依然不起效,她甚至叹了口?气,好脾气地?劝:“这神核自?古以来就?无法人力修复,只有?长时?间的信仰供给能起到一点微乎其微的作用。”
谢长安点点头,但依旧没有?放弃。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他砍了天庭的仙树,锯了龙角甚至挖了灵泉,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起到哪怕一点点作用。
谢长安已经?疯了,游魂只能在地?府停留七年,他没有?更多?时?间浪费在这里。
他日复一日地?蹲在古籍处啃着书籍,寄希望于能找到哪怕一点点线索救了河神。
叶言看他这样心里也不好受,他委婉地?提醒:“你要不先想想怎麽消除执念?不然就?算修补好了神魂他也依然没办法入轮回。”
谢长安这才?如遭雷击,他钻了牛角尖,完全忘记执念的事情。
他眯着眼睛看着河神胸口?的锁链,半响有?些破罐子破摔地?叹了口?气:“最差的结果?就?是我也死了,我死了那执念自?然就?消了。”
叶言拽着他的领子质问:“你疯了?你死了谁去找他?你知不知道?那些人虎视眈眈,他们……”
谢长安擡眼看着他,眼底一点情绪都没有?,已经?完全麻木了,他语气平缓:“他们对付小河神是为了对付我,只要我死了,他们自?然也会放河神一马。”
叶言瞪着他:“你是不是把他们想得太好了?”
谢长安有?些烦躁,他没时?间跟叶言在这里叭叭,于是皱着眉:“那就?我死之前把他们都杀了。”
叶言:“……”
我也并不是这个意思。
特?别是他现在深刻地?意识到,他们十八层地?狱的鬼差看起来无所事事是因?为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工作都让阎王一个神处理了,一旦阎王歇业,他们其他人忙死了活都干不完。
时?间来到河神死去的第六年年中,谢长安已经?彻底撒手不管任何地?府相关的事务,专心地?寻找一条出路,他几乎把这地?府的古籍全都看了个遍,也不管史官是如何记载自?己的作为,按照他的说法,他已经?为了地?府的事务操劳了一辈子,现在只想花些时?间救自?己的爱人。
他终于还是找到了一些隐晦的记载,神的神核可以被掠夺,只是使用掠夺来的神核会导致神魂不稳,极限放大负面情绪。
谢长安把这段记载反复地?读,眼底闪过一丝沉思。
神核可以被掠夺,那意味着神是可以依靠别人的神核生存的,既然如此,是不是意味着如果?自?己可以找到一颗完整的神核,把它换进河神的魂魄中,哪怕是会带来神魂不稳的副作用,至少他能够以人类的身份生存。
而河神为了护天下?苍生而战死,他身上必然有?大功德,那转世成?人之後家境不会差。
他至少能作为人活得很好。
谢长安激动?得甚至有?些手抖,他越看越觉得这是个可行的方案。
作者有话说:还有两章了,真的[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