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点都不坏,你看,我们像现在这样做朋友,不是很好吗?”连嘉逸这麽问,又更像是在问自己,“我们就这样一直做朋友吧,我也总是想太多,是不是不要走太近反而对彼此更好?”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的意图过于明显了,总是那样频繁地接近你,现在回想,你那时候一定很为难吧?其实平时我不是这样的,也不会那麽死缠烂打厚脸皮。”他说。
我会循环播放你唱的歌,也会默默跟在你身後注视你的背影。
我想要温柔地靠近你丶保护你,给你留下好印象,也想慢慢让你认识到真实的我,但我好像搞砸了,也让你误会我了。
我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的,我分得清。
我不是一个滥情的人,可我太喜欢你了,被悸动和本能推着走,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这样的人。
“你究竟是什麽样的人呢?”阮误生喃喃地问,“我是不是一点也不了解你?”
“你还愿意花时间去了解我吗?”连嘉逸轻声说,“不如就让现在的我在你心里留下一个还算温柔的印象吧。”
“其实你说的对,”阮误生感觉眼眶热得厉害,“我们的关系已经破烂不堪了。”
“那就各退一步吧,”连嘉逸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让你难过的关系就不要费劲维持了。”
我再也不想苦苦等你点赞我的朋友圈丶期待你的回应了,无论你怎样洒脱自在,无论我如何笨拙挣扎。
让我们找回那个最完美丶不慌张丶不刻意的自己吧。
阮误生擡起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想从他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言不由衷。连嘉逸也一样,目光复杂,里面有无奈,有释然,或许还有一丝隐藏得很深的不甘。
“怎麽了?你这样看着我,感觉好奇怪。”连嘉逸先打破沉默,笑道,“都说注视是离别的开始。1”
他试图让气氛轻松一点,又找了一个话题:“对了,你现在语文还会差吗?需要给你补补吗?我觉得我挺会教人的。”
“我要走了,”阮误生几乎是同时开口,“我要搬家了。”
“搬家啊?”连嘉逸愣了一下,“你去哪里啊?”
“漠城。”
“啊,那地方可太远了吧。”连嘉逸耸耸肩,妄想用轻松的口吻掩饰失态,“苦寒萧索,哪里比得上雁城,四季如春。”
阮误生直接打断他:“我没得选,只能去那里。”
一个留在四季如春的雁城,一个去往冰天雪地的漠城。
连嘉逸半晌才吐出一句:“好吧。”
“我以後给你做平安符。”你平安就好了。
“再说吧。”阮误生别开脸,“走的那天要来送我吗?”
“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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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前天气出乎意料地晴朗,阮误生和程林各自走各自的,连嘉逸问他为什麽不趁着现在跑掉。
“跑过,被抓回去了,互殴了。”阮误生说。
“噢。”连嘉逸绞尽脑汁想要让氛围变好些,却发现大脑一片空白,最终问出口的,还是那个盘旋在心底最深处的恐惧,“那……如果这一次以後,我们再也见不到了,怎麽办?”
“那我们就永远在这里。”在心里,在记忆里,在雁城这个永恒的春天里。
连嘉逸看着阮误生眼底的决绝,最後一次问道:“你确定要离开这里吗?”
“别劝了。”
……可我喜欢你。
这句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它太重了,在离别面前,说出来像是胁迫,又像是负担。
“好吧。”
纵有千丝万缕的眷恋缠绕在心,但更不舍得看你犯难。
到了高铁站,重逢和离别的气氛交织在一起,广播里播放着车次信息,催促着旅人,时间仿佛被按了快进键。
办好手续,站在安检口前,连嘉逸鼓足了勇气,问:“我能不能抱你一下?”
彼时相拥,阮误生校服上残留的洗衣液香味,竟让他萌生了一个念头:就是这个人了,要和他痴缠一生,不死不休。
所以说初雪时许的愿其实真的会应验。
他和他的愿望双双落地成真。
可贪念总在得逞後继续滋生,他仍是忍不住奢望,想试探问一句:
——在你心里所有朋友的位次中,我有没有更近你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