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水声停了,过了一会儿,连嘉逸走了出来,头发还在滴水,他将湿发往後捋了捋,额前零碎挂着几根发丝,“你去洗吧,我去处理工作了。”
“好。”他完全是空手过来的,只能从连嘉逸的衣服里找稍微合身的穿。
连嘉逸买衣服偏好宽松,尽管身高差只有九厘米,阮误生穿上他的衣服还是显得空荡,领口松松垮垮。
洗完澡出来,身上带着和连嘉逸同款的气息,这认知让他有些不自在。
他正好跟书房里出来的连嘉逸撞上,两人一时无言,最後阮误生先开了口:“……晚安?”
“晚安。”
阮误生躺在客房的床上,鼻尖萦绕着干净的丶属于连嘉逸的味道,带着万千纷乱的思绪,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站在明暗交界线上,面前是光明坦途,春暖花开,身後是无尽深渊,寒冬刺骨。
他看见自己缓慢地眨了下眼,走进黑暗。
在他即将全身没入黑暗的最後一刻,光追了进来。
一点一点,把他包围。
他感到惶恐丶害怕丶无措,却又忍不住无耻地想要将这光占为己有。
当那光即将摸到他时,他转身彻底踏入了黑暗。
刹那间,光一晃而逝,像一阵风。
“唔……”
脸上传来湿漉漉的触感,阮误生皱眉从睡梦中挣扎醒来。
海棠花蹲在他枕边,见他醒了,停止舔舐的动作,猫眼淡淡看了他一眼,优雅地舔舔爪子,跳下床一溜烟跑了。
阮误生:“?”
他顶着一头鸡窝和满脸猫口水坐起身,气急败坏地走出去,“臭猫。”
没猫搭理他,他左右看看,又不死心地叫了一声:“臭猫。”
回忆起连嘉逸说的话,这猫非得人学猫叫才搭理,阮误生无奈地啧了一声,压低声音不情不愿地:“喵。”
话音刚落,旁边传来一声极轻的闷笑。
转头一看,连嘉逸正抱着猫看他,眼底满是揶揄的笑意。
阮误生硬着头皮:“……早。”
“早啊。”连嘉逸笑意更深,“它的性癖就是爱舔人,不好意思了。”
语气里可没听出多少不好意思。
“……没关系。”
“睡得好吗?”连嘉逸把猫放下。
“还可以,做了个梦。”
“什麽梦?”连嘉逸关切地问,“噩梦吗?”
“就……光明黑暗。”阮误生言简意赅,不太想深入讲述那个令人心慌的梦。
“嚯,还挺文艺。”连嘉逸轻笑,“那在梦里你是光明还是黑暗?”
“……什麽都不是。”只是一条徘徊在边界线,怯懦又贪婪的影子。
“另有其人啊?”连嘉逸开玩笑道,“不会是我吧。”
眼看阮误生沉默,连嘉逸挑了挑眉,温和道,“还真是啊,下次可以直接告诉我。”
“告诉你什麽?”
“梦到谁醒了就去告诉他,想拥抱谁也马上出现在他面前问他‘能不能抱一下’,想念谁就老老实实去告诉他‘我想你’,再跟他说,‘你不用为此感到负担’。”
“……好。”阮误生干巴巴地问答。
“对了。”连嘉逸又问,“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麽?”
“你纹身了。”连嘉逸目光落在他的锁骨,“痛不痛?”
阮误生一愣,低头发现因为衣服过于宽大,衣领早已滑向一边,露出了锁骨上那片皮肤,他飞快拉高衣领,语气生硬,“……别管了。”
连嘉逸却步步紧逼:“什麽时候纹的?为谁纹的?”
“跟你没关系。”阮误生别开脸,“非要从我嘴里听到另一个人的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