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漫长的丶令人作呕的闹剧,终于落下了帷幕。
戚拾雨和李嘉行走过来,脸上都带着如释重负的表情。
“走吧。”戚拾雨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
走出法院大门,灼热的阳光瞬间淹没了感官,阮误生下意识地擡手遮在眼前。
李嘉行和戚拾雨分别站在他身侧,後者侧头说:“小阮,我们自由了。”
“嗯?”阮误生微眯了下眼,适应着这突如其来的光明。
然後,他在那片晃动的丶温暖的光晕里,看到了那些熟悉的身影。
那些让他牵挂丶令他抱憾丶使他无数次在回忆里寻觅的身影,此时,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离别从未发生。
“以後没有什麽能拖住你了。”戚拾雨伸手在他身後极轻地推了一把,语气温和,“去吧,他们在等你。”
阮误生顺势向前走了两步,又蓦然停下,回头看向戚拾雨,那个在他灰暗年少里,曾给予过他零星温暖的姐姐。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千言万语哽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声低唤:“姐姐。”
戚拾雨笑着点点头,她说:“向前飞吧。”
他于是不再犹豫,转过身,迎着光,朝那些等待他的人奔跑起来,扑进了太阳的怀抱。
“没事了。”连嘉逸拍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说。
阮误生转过身,注意到程林被被两名法警一左一右架着出来。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从旁听席散场的人群里猛地窜了出来,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他手里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刀,以一种同归于尽般的意味,从身後扑向了程林。
场面瞬间失控,法警的反应极快,上前制止并疏散周围零散的人群。
但那个黑衣人像是陷入了全然的疯狂,力气大得惊人,根本拉扯不住,他嘴里反复念叨着模糊不清的“偿命”,手中的刀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捅进程林的身体。
程林甚至连一声像样的惨叫都没能发出,就像一滩真正的烂泥般软倒下去,鲜血迅速洇开,染红了他身下的地面。
沈岁鸢随口说的一句“碎尸万段”竟然成了预言。
阮误生未能亲眼见到这一惨烈场面,在那人的刀亮出来时,连嘉逸已经先一步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耳边是各种声音混杂的狂潮,他听见有人的惊呼和尖叫,听见沈岁鸢压抑着恐惧的低语“恶有恶报”,听见梁牧泽带着惊愕“靠,兄弟丶加一,你别死这了”。
他同样听见身旁人急促的呼吸,感受到连嘉逸把头靠在他肩上,手却不曾离开他的眼睛。
阮误生挣脱不开,只能干着急:“你怎麽了?”
“有点晕血。”连嘉逸声音有些虚弱,“没事儿,你别看。”
洛新燕率先从这变故中反应过来,“先上车。”
一阵颠簸,阮误生完全是被连嘉逸半抱半推着带上车,直到车门“嘭”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混乱的世界,连嘉逸才缓缓松开了捂住他眼睛的手。
视线恢复光明的第一刻,阮误生立刻扭头去看连嘉逸的情况。
只见他面色苍白,冷汗直冒,呼吸不规则,像刚刚经历完一场热血沸腾的三千米。
梁牧泽透过後视镜看了眼,语气带着调侃,也掩不住关切,“哥们你没事吧,别吐我车上了。”
连嘉逸靠在车背上,手背搭在额头上,闭上眼努力缓解呼吸,断断续续道:“出师不利,应该戴个墨镜才对。”
“得了吧,戴墨镜有用啊?骗自己那是番茄酱?”
“这不是可以自欺欺人吗。”
“行。”梁牧泽摇摇头,没着急发动车子,“几位客官现在去哪儿?”
“小小雁城,早就逛腻了。”沈岁鸢眼珠子一转,刻意营造出热络的氛围,兴冲冲地提议,“我们去临中吧!回忆青春!”
凝重的气氛消散了一些,在座几位都是无所谓的性格,这个意见很快就被采纳,等连嘉逸缓好後,梁司机一打方向盘,车子平稳地开动起来,“也不知道盼青小姐姐过得如何。”
连嘉逸仍旧闭目养神:“要是过得好咱就去给她添点堵。”
“搞笑。”沈岁鸢接话,“难道过得不好就不添堵了吗?”
其馀人:“……”
何盼青究竟是何德何能才招来这三个魔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