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他声音闷闷的。
“药……”我顿了顿,把到嘴边的疑问强行咽了回去,换成一句,“不舒服记得看医生,别硬扛。”
他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随即轻轻点头:“……知道。”
“我到了给你发消息。”
“好。”
最後揉了揉他的头发,我拉开房门,拖着行李箱走了出去。关门的那一刻,我没回头。我怕一回头,看到他那个眼神,我就不想走了。
下楼,打车,去高铁站。一路上,心里都空落落的。明明只是分开几天,却像是要经历一场漫长的离别。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我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发呆。脑子里全是这两天和他在一起的片段。他睡着时乖巧的样子,害羞时通红的脸颊,吃饭时小口咀嚼的模样,还有早上赖在我怀里不肯起来的柔软……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他发来的消息。
【我的小结巴:上车了吗?】
後面跟了个系统自带的小心翼翼的表情。
我笑了笑,回复:
【商君意:刚上车,想我没?】
【我的小结巴:路上小心。】
【商君意:啧,逃避问题。】
【我的小结巴:看了篇文献。】
【商君意:哦。所以想我没?】
那边没动静了。估计又害羞了。
我靠着车窗,忍不住咧嘴笑。能想象出他此刻盯着手机屏幕,脸颊泛红,手指悬在键盘上不知道该怎麽回复的窘迫样子。
高铁飞速行驶,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当我拖着行李箱走出C市高铁站时,华灯初上,熟悉的城市喧嚣扑面而来。空气里带着熟悉的丶潮湿的味道。回家了。
回到冷冷清清的出租屋,打开灯,一种熟悉的孤独感瞬间包围了我。明明才离开两天,却好像已经很久没回来了。屋子里还残留着离开前泡面的味道。
我把行李箱扔在墙角,瘫在沙发上,拿出手机。对话框还停留在那个“看了篇文献”上。我笑了笑,拨通了视频通话。
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来。镜头那边光线有点暗,谢怀意好像在自己房间里,戴着眼镜,头发有点乱,背景是书架。
“到了?”他问,声音轻轻的。
“嗯,刚到家。干嘛呢?”我把手机靠在茶几上的水杯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整理笔记。”他镜头晃了晃,对着书桌上一堆摊开的纸张。
“谢博士真用功。”我调侃他,“吃晚饭没?”
“……吃了。外卖。”
“又吃外卖?我不在你就这麽敷衍?”我皱眉,“明天开始自己做饭,听到没?冰箱里我给你塞满了。”
“……哦。”他应着,镜头往下挪了挪,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我们又瞎聊了几句,大多是我在说,他在听,偶尔“嗯”丶“啊”地应两声。视频画面里,他时不时推一下滑落的眼镜,或者无意识地咬一下笔帽,侧脸在台灯光线下显得格外安静柔和。
聊了十几分钟,我看他好像还有事要忙,就说:“行了,不耽误谢博士搞科研了。早点休息,别熬夜。”
“……好。你也是。”
“挂了。”
“嗯。”
挂断视频,屋子里又恢复了寂静。我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心里那点空落落的感觉,因为刚才那通视频,被填满了一些。虽然人不在身边,但知道他在哪儿,在干什麽,能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样子,好像……也没那麽难熬。
重生回来,折腾了这麽久,磕磕绊绊,总算……又把他圈回身边了。虽然前面还有很多问题要面对,他的,我的,我们的。但至少,现在他在我的视线里了。
这就够了。
我拿起手机,点开那个备注是“我的小结巴”的聊天框,打字:
【商君意:看到了C市的月亮,没B市的圆。】
附了一张刚才出站时随手拍的丶朦朦胧胧的月亮照片。
过了一会儿,他回复了。
【我的小结巴:嗯。】
过了一会儿,又发来一张照片。是从他书房窗户拍出去的夜空,月亮小小的,但很清晰。
【我的小结巴:这里的。】
我看着那两张月亮照片,忍不住笑了。
笨蛋。
我想看的,又不是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