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瞎?”
“不想。”
“那就睡。”
话落,他松手,指尖沾一点对方皮肤的热,像无意中摸到发烫的灯罩。
何峙愣了半秒,笑又浮上来,却比先前淡:“我也想睡,可老李让我罚站。”
“站着也能睡。”
“刚不是被逮了?”
“换个姿势。”
周屿转身,回座位,从抽屉抽出校服外套,扬手,准确无误地抛向何峙。外套在空中展开,落下,盖住那人头顶,瞬间隔绝阳光。
黑暗里,何峙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
以及隔着布料丶近在咫尺的丶另一个人的声音:
“靠着墙,闭眼,十分钟。”
他照做。後背贴墙,身体下滑一点,让颈椎卡在窗沿,外套搭在肩背,像一张临时幕布。
世界暗成深海,只剩两点微光——
一是鼻腔里残留的薄荷水味,来自周屿的杯子;
二是心跳,被黑暗放大,像鼓槌敲在耳膜。
十分钟後,上课铃炸响。老李踩着铃进来,手里抱一摞周测卷。
何峙瞬间睁眼,外套滑落,被一只手接住——周屿的手。那人把衣服搭回椅背,动作轻得像没发生过。
“周测,四十分钟,闭卷。”老李拍桌,“何峙,回座位考。”
何峙“哦”了一声,拎书,脚步比先前稳。经过周屿时,他停下,声音低得只有两人可闻:
“谢了,年级第一。”
“下次通宵,”周屿笔尖在纸上点出一个墨点,“提前告诉我。”
“?”
“我好请假,不来学校。”
“……”
何峙笑,桃花眼弯成桥,桥下流水全是血丝,却亮得惊人:
“怕我传染你瞌睡?”
“怕我看见你瞎。”
话落,周屿擡眼,镜片反出冷白灯管,像一道裂缝里漏出的光。
何峙回座,前胸贴桌,心跳仍维持在100次分——
比排位五杀时,跳得还乱。
後排角落,周屿把草稿纸翻过去,背面朝上。
最後一行,新添了一行小字:
视网膜裂孔概率模型:P=x·t?24
x=通宵次数,t=连续熬夜时长。
墨未干,被阳光晒得发烫,像一条刚出炉的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