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居高临下睥睨狼狈的後者。
“你简直没大没小,这样对前辈不怕遭天谴吗?”等不及掸去身上的尘土,男人双眼冒火,朝他狂甩自己的宽袖。
嫌恶地别开脸,青年腰身後仰:“你在外面坏我名声,我踹两脚怎麽了?”
“纯属污蔑!我坏你什麽名声了?你说!”气势汹汹发威的人看到岑琢贤食指指向时卷,循着视线落到第三人幸灾乐祸看好戏的嘴脸上,恍然大悟。
“时卷,你也和他沆瀣一气?”
“没有啊,”眨动天真无邪的眼睛,他答,“我就是单纯觉得茶烧包很可爱,喊了两句而已。”
“而已?”声调骤然升高,宁兆呈弹开数米远,宽袖拿来做虚掩,“我跟你讲,你别跟这个茶烧包学坏了,他不是什麽好人,和乌贼一样黑得很。”
“那巧了,”时卷眯起眼睛,笑着说,“我也不是什麽好人。”
话行至此,岑琢贤瞄过他,翘唇没说话。
“别闹了,准备开拍。”接了一通电话回来,李导语气严峻,虽日常也不茍言笑,但此时锋利眼眸大有不同,隐约可见愠怒。
“好的。”
“没问题。”
查出端倪,时卷和宁兆呈顿时敛色绷紧神经,不敢再开玩笑。
倪鹤算计吴真的事情基本整个剧组都传遍了,现下谁也不敢在李导这火上浇油,所有人战战兢兢地干活,生怕稍有差池就成为李瑞明泄愤的工具。
没有通告提早回来的岑琢贤倒是心态平和,和两位导演并排坐着,观察监视器里正入戏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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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蠪侄族的狂潮昨夜趁守卫不注意私逃,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宁兆呈仔细叮嘱,“他们蠪侄一族的梦魇幻术尤为厉害。”
时卷颔首:“你放心,横公鱼族和我族素来有交情,应该不会袖手旁观。”
临时改的通告接的是前一天他丶宁兆呈丶靳枭及倪鹤演的捉拿赤鱬族族长沣沂回监察司问罪的戏。
剧本里,倪鹤饰演的狂潮连夜依靠梦魇术逃亡,监察司拥有追踪本领的捉妖师探寻到他逃往横公鱼边境的踪迹。
而横公鱼族与驻守在边境的人族已在共洲问题上僵持几十年之久,担心狂潮会潜入内部趁机作乱,监察司特派利汀前往。
宁兆呈拍他肩膀,任重而道远:“你身为妖族去平复共洲问题,虽能代表监察司,但难免会在人族有心之士那儿落口舌,这次就让殳缈和你一起去,她有人族血统,沟通起来也比较方便。”
“好,”眼帘下垂,时卷惆怅的语气充斥犹疑,“此行凶险,麻烦你不要告诉利什。”
其实不然,原着中,利汀要继承族长之位必须要炼成鲛鱼族的法宝万年灯,而万年灯的炼就方法在上任族长联合横公鱼族消灭蛊雕族陨落後,就已经失传了。
他这次去解决共洲问题的目的,除了捉拿狂潮之外,一是为了向横公鱼族打探炼就万年灯的方法,尽快继承族长之位,在监察司由预使转为正式监察使;
二则是上次抢婚为利什疗伤时,利汀起了疑心,想用万年灯的回溯之法,找寻利什的真实身份。
因此,这件事绝不能让利什知道,也不能让他跟着。
“难得啊,”眉眼散漫,男人噙着疏懒的嘴角调侃,“你们兄弟俩平时形影不离,这次居然主动要求他别跟着。”
时卷笑得逞强:“他该学着离开我,时下外争内乱,同族异族相害屡见不鲜,万一将来我不幸战死……”
“呸呸呸。”宁兆呈双眉拧紧,埋怨,“好端端说什麽丧气话,你可是鲛鱼族里修为最高的,如若得到万年灯,除上古妖脉以外没几个人能匹敌。”
“我说的是万一嘛。”时卷掀开眼帘浅笑,眼眶蕴含无尽的悲怆,就像沉淀于海底的珊瑚礁石,里头是千疮百孔的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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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浸于监视器镜头前,岑琢贤目不转睛围绕那人身上,镜头前和现场对戏的感觉各不相同。
只有在镜头前,青年才能切身体会当初试戏时,李瑞明导演非要时卷尝试这个角色的缘由。
从打戏到和配角的对峙,时卷把这个角色演绎得自然而流畅,仿若他就是与生俱来的引领者。
尽管往常嬉皮笑脸,但到正戏,男人翩然出衆的仪态和他那张姿容绝伦的五官尽显,让人彻底抛去综艺里他的个人形象,且毫无违和感。
短暂空白的大脑从中飘回来,不知怎的,岑琢贤忽然觉得——
也许在镜头前赋予『利汀』这个角色个人特质的时卷,才是他内在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