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琢贤在这待了四天,这四天时卷都悄悄地跟踪他,探查他的行程。
青年抛弃了他平日钟爱的休闲装,时卷远远望见他打扮成熟面面俱到地和各方握手交谈,夜间还要重复陪这些人喝酒应酬,最後倚在马路上吐。
对方眼底的疲惫分明一天比一天明显,却在看见那些合作方的时候换上谦卑恭敬的面具。
“帮我买张票,去隰荷市。”
“少爷,”坐在他身後,阿森把着方向盘缄口结舌,“这些天董事长的电话您一个没接。”
时卷淡漠地朝後看了眼,拿出停留在他和岑琢贤聊天页面的手机,拨打文沢昱的电话。
“你还知道给我回电话?时卷,你在外面心玩野了是吧?”等了这麽些天都没等他回来,打电话也不接,文沢昱劈头盖脸就是严厉的批评。
时卷闭眼吸了口气,什麽话也没回怼。
平日父子俩吵吵闹闹,今天时卷不正常的反应倒让人觉得奇怪,文沢昱拧眉质问:“说话,你不说话是什麽意思?”
“爸,”他放稳语调,好声好气地说,“我只是想看看我的男朋友怎麽工作的?你多给我点时间,可以吗?”
“……”文沢昱默了一阵子,反问,“你是不放心他还是不放心我,害怕我给他使绊子?”
“不是。”时卷靠在座椅上,“我只是想知道,他为了能和我在一起做了多少努力而已,再过几天我就回去。”
“你这几天又几天的,讲话都没准数,谁信啊。”男人气急败坏挂掉电话。
在後头听完他们斗嘴全程,阿森悬着的心下落:“我还以为您会跟董事长说……”
“别多想,我可不是为了你,票定好了吗?”
“定好了。”
“那就出发吧。”
“是。”
撑着下巴探向窗外轮番向後的树影,时卷思绪飘得很远。
他的确不止是为了阿森,只是这几天瞧见岑琢贤拼搏的模样,恍惚想起小时候他也曾多次看到文沢昱在厕所干呕的样子。
站在各方的角度,他没资格审判任何人,因为他是这场博弈里唯一的既得利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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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让酒熏了四天,哪怕洗过衣服,岑琢贤也觉得身体由内而外都散发出酒气。
他不想让时卷发觉,因此找借口说要先回隰荷市的家里一趟,再去南城找他。
对方和以前一样,没有觉出异样。
回去自然不需要多加打扮,未免引人注意,岑琢贤换上自己惯穿的卫衣,用卫衣帽将黑框假眼镜和戴口罩的脸盖住。
可他万万没有料到,经历了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当他疲惫不堪提前取出钥匙准备开门时,自家门前那个毫无形象坐在拉杆行李箱上玩轮滑的人摄得他心魂抽离,成串的钥匙直接掉在瓷砖地面,发出泠泠响声。
“怎麽?见到我不高兴啊?”从出电梯开始就听见他的脚步声,时卷拨动双腿滑至他跟前,仰头朝他调笑。
“你怎麽……”眼里分明流露出惊喜,可担忧酒气熏到他,岑琢贤不自觉向後退了一步。
对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时卷佯装不高兴,从行李箱上起立:“看来你也不是很想我,那我回去好了。”
说完拉着拉杆就要走,岑琢贤看他这架势顾不上那麽多,赶紧往左挪了一步挡住他的去路。
把人拥进怀里,啄吻他的发丝,青年哑声:“我想,天天都在想。”
“那你还不快开门,我在外面等那麽久都要热死了。”埋在他怀里,时卷依稀嗅到酒味却避而不谈。
“开,现在就开,”胸口如溏心蛋般源源不绝地流出爱意,岑琢贤语气宠溺,“今晚想吃什麽?点外卖还是想吃我做的菜?”
其实想吃岑琢贤做的菜,但这些天近距离观察他紧锣密鼓的行程,时卷口不对心:“吃外卖吧,隰荷市是不是很多好吃的?”
“是挺多特色菜的,进门你挑挑看。”
常年单身居住的人取出新的备用拖鞋给他,时卷丢掉行李箱好奇地观望:“你这客厅好像跟我南城租的一样大。”
“拿来落脚的,没必要租太好。”为他开啓中央空调,岑琢贤抽纸帮忙擦汗。
时卷好奇四处张望,瞥见圆形木桌边上放置灵位的供桌,目光便移不开了。
“怎麽了?”青年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时卷扇动眼睫:“我能拜一拜吗?”
“当然。”展颜牵过他的手,岑琢贤拿出三根香点燃蜡烛,擡眼对供桌上的两张照片介绍,“爸妈,这是你们未来儿媳妇,之前扫墓的时候见过一次,还记得吗?”
当着两位老人,时卷不留情面笑骂:“谁是你未来媳妇?你怎麽不说你是赘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