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时卷扶着,文沢昱装作大病初愈语气虚弱:“我确实老了,我的儿子更甚于我,未来都是他们年轻一代的,这次公司的事他处理的很好,相信有了他,我们父子俩定会齐心协力同心同德让新线集团更上一层楼。”
“麻烦让一让,我父亲刚出院不方便在外站太久,感谢各位。”破开一条道,时卷搀着文沢昱往前,不露唇形出声,“老头子,你不去做演员可惜了啊。”
背对衆人,男人神采奕奕:“彼此彼此。”
回到家中,文沢昱终于可以不再假模假式地弓着身子。
男人放开时卷搀扶他的那只手,抻腰音量放大:“陈姐,今晚炖点花胶鸡。”
陈姐端着热腾腾的鸡汤出来:“已经炖好了,随时可以开饭。”
“好。”眉开眼笑往餐桌去的男人看见餐桌旁站着的青年乍然停顿。
第二次和他正式见面,岑琢贤略显局促地替他拉开主坐:“董事长,请坐。”
“谢谢。”并没有下他面子,文沢昱坐下的同时也招呼他,“来者是客,你也请坐。”
“谢谢董事长。”当着他的面,岑琢贤不好直接坐到时卷身旁,随便选了一个较为中间的位置落座。
望见他坐下,时卷放弃自己往常的宝座往他那凑,不想叫他孤立无援。
看清他的举动,文沢昱只提了提眉:“开饭吧。”
三人的碗筷于灯影里交互闪烁,除此之外寂静无声,一场干巴巴的饭局在半个小时内结束。
文沢昱擦了擦嘴,慢条斯理地说:“时卷,你跟我上来一趟,小岑留步。”
“……好的。”岑琢贤垂眸回答。
“知道了~”瞥见对方紧张拽紧的手,时卷覆上去安抚,“我去去就来。”
青年双眸无光,笑得勉强:“快去吧,别让你爸等急了。”
扭头东张西望,确认文沢昱看不见,时卷便凑过去亲了他一口才走。
他前段时间看的文件还来不及收走,书房内乱作一团,书桌上的文件更是如山如海。
关上门,时卷直接切入正题:“要说什麽你就说吧。”
“这些天你和他做的事我都看在眼里,”文沢昱背过身面朝窗外的花房,“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真的想好了,选好了?”
“是。”时卷和他并肩欣赏窗外那抹未来得及化开的夕阳,口吻坚决。
文沢昱弯着眉眼问:“我挑了那麽多人,为什麽你这麽确定就是他?”
他们父子俩鲜少能够如此心平气和地聊天,经此一役,时卷也明白了父亲的苦心,粲然反问:“爸,你见过春天雨後下水道的美景吗?”
“嗯?”文沢昱不解。
“我见过,”他轻声解释:“对我而言岑琢贤就是那样的风景,哪怕出生不好也能在狂风骤雨里将散落的花瓣收集,拼成人人羡艳的美景。”
“在他身上,我仿佛看到了突出重围向上挣扎的花,”说这话时,时卷的目光落到窗外茂盛的蜀葵,眸光柔和,“就和我从小到大最喜欢的蜀葵一样。”
文沢昱没有说话,而站在他身边的人仿佛说到深处彻底向他打开心扉一般,话语不停。
“我被绑架的那个晚上,他来救我的时候脚下有泥,膝盖上有土,那是我光鲜亮丽了一辈子都不曾见过的光景,我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才走到今天这幅样子,而他和我截然相反的情况下,却能和我比肩,我实在想不出能让我不喜欢他的理由。”
“……”默了好一阵,文沢昱转身面向他似笑非笑,“要是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你真的就一点也不怕我针对他?”
闻言,时卷脸上堆积的笑意反倒更盛:“爸,就像你了解我一样,我也了解你,你自己就是这样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你比任何人都要明白个中艰辛,所以我坚信你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而且你要下手早都下手了,哪还用得着次次拿来威胁我。”
一起胸膛吐了口长气,文沢昱不露声色:“我知道了,我有话和他单独说,你帮我把他请进来吧。”
“可以,但你不许吓他也不许威胁他!”竖起食指严肃命令,“上回你就背着我偷偷吓他。”
“哈,”让他气笑了,文沢昱瞠目欲裂,“我刚才听你的话可没觉得他那麽不惊吓,要是你男朋友这麽脆弱,也没必要待在你身边了。”
对方拿他刚才的话回怼,时卷一时间找不到狡辩之词,结结巴巴:“总之,我会在门口偷听,你不许吓他!”
“你胳膊肘尽往外拐!”温馨的氛围瞬间被打破,文沢昱操起书房的文件夹作势要敲他,“把人喊进来,赶紧的。”
“哦。”时卷怏怏拖着步伐往外走。
不候多时,才静下来的书房荡起敲门声,岑琢贤从外头走进来。
“董事长,您找我?”
“是。”文沢昱摊手请他坐下。
见他站着,岑琢贤不急着落座:“有什麽您请说。”
男人会心一笑:“不用这麽紧张,我就是想问问你,对于这次的事情你怎麽看?”
“实话实说吗?”
“要听假话就不喊你进来了。”
抿了抿唇,岑琢贤看向他:“其实我知道,董事长这次不止是想扶持时卷做CEO除掉害虫,顺便……也想考验我,您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有资格陪在他身边。”
喉间溢出愉悦的声音,文沢昱仰面眯眼,缓步走到沙发落座:“是,你现在看清楚了?不止是这次,时卷将来要面对的都是类似的事情,我只想问你,你是甘心下半辈子像阿森丶荀成这样待在他身边,还是想跟他并肩,和他一起走接下来的路。”
青年想也不想回答:“我要做那个能和他并肩往前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