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色冷凝,像是蒙上了一层让人难以看穿的迷雾。
明雪川的变化真的太大了。
并不是一时的刺激,也不是情绪波动,而是真真正正的,他的灵魂似乎都变了一个似的。
他并不开心,也不幸福,反而像是一个走投无路的囚徒,纯白的灵魂底色里被迫泛出了一点令人陌生的黑。
明明之前他是温柔又自在的。
“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什麽你知道吗?”
傅京墨:“……我不敢知道。”
但凡注意力多一分在这上面,他感觉浑身都要灼烧起来了。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明雪川收回手,慢条斯理开始解衬衫上的纽扣,一颗丶两颗,衬衫的领口敞开,露出他的白皙细腻的肌肤,露出精致分明的锁骨。
房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布料摩擦和他平稳却显得格外清晰的呼吸声。傅京墨喉结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感觉浑身的灼烧感又重了几分,躲避一般移开了目光。
“我们有话好好说,你先起来。”
明雪川已经解完了衬衫上的纽扣,“你想说什麽?你继续说。”
傅京墨深呼吸,“你有点重,我喘不过来气了。”
明雪川:“?”
他僵住了。
傅京墨说:“我的腰和腿在国外受过伤,你这样坐下去我会残废的。”
谎言和事实可能性占比是九比一,但是明雪川不敢赌,“真的吗?你受过伤?怎麽受伤的?”
“攀岩摔下来了。”傅京墨张嘴就来。
明雪川蹙眉,连敞开的衬衫都没来得及脱,翻身就从傅京墨的身上下来了。
还没等他在床上坐稳,床上的傅京墨就动了。
傅京墨连忙起身,掀起身後的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被子裹住了衣不蔽体的明雪川,直接将他裹成了白色的粽子。
明雪川一惊,“你又骗我。”
傅京墨裹得更紧,“嗯,我又骗你。”
放开了又骑到他身上了。
同样的谎言再来第二次就没用了。
白色的粽子被傅京墨抱在怀里,这下两人的姿势终于对了,起码是在同一水平线上的对等。
“我……对不起。”傅京墨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擡头想看好感度提示器,却什麽也没看到。
一年前他被9800急匆匆赶出国,然後限制了行动范围,他是清楚内情的,明雪川却不知道。这件事情上,最无辜的是明雪川,受伤最深的也是明雪川。
傅京墨很愧疚。
然而愧疚归愧疚,主角受和变态反派怎麽可能在一起?明雪川有他的剧情和人生。
明雪川低着头不说话。
傅京墨看了眼狮子座,刚刚主人身陷囹圄,差点失身,此狗竟然安然地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实在是孝心全无。
“我明天就会离开。”上次不告而别,这次傅京墨想告诉明雪川,“我已经在那边买了房子,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明雪川仍然低着头不说话。
傅京墨呼出一口气,低声道:“我走了。”
他起身,叫醒了睡到翻肚皮的狮子座,拉着他就往门口走。
几乎没什麽行李,他来去无牵挂。
打开房门正打算走出去时,他鬼使神差地回头,却见刚刚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的明雪川此时已经擡起了头。
在婚礼上被打理得一丝不茍的发丝因为刚才的裹粽子凌乱了很多,几丝碎发垂下,多了几分脆弱。他紧紧地盯着傅京墨,漆黑的眼眸里泛着水光。下一秒,眼泪从他通红的眼眶里溢出,一颗颗如同断线的珍珠,沿着苍白脸颊无声滑落,砸在被子上。
触目惊心。
一瞬间,傅京墨彻底滞住了。
狮子座见状拱了拱他的胳膊,“汪!”
明雪川的眼泪还在无声地流,他咬着下唇,倔强地不肯发出一点声音,喉咙里之泄出两声微不可闻的抽泣声,眼底的绝望和破碎却像匕首一般扎进傅京墨的心脏里。
傅京墨的脚仿佛灌了铅水,半步也走不动了。
就在这时,明雪川的脸色突然苍白,被咬得泛白的嘴唇微微发紫,呼吸急促起来,整个人都在抽搐颤抖,连同着身上的被子,软软地往旁边倒去。
“明雪川!”傅京墨慌了,疾步冲到了床边迅速扯开了他身上的被子,“你怎麽了?”
明雪川急促的呼吸变成不成频率的喘息,他浑身颤抖,手指僵直,漆黑的瞳孔扩散得很大,灯光倒映在他失焦的双眸里像是两团被晕开的摇晃的水底月光,睫毛上未落的泪眼随着紊乱的呼吸急速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