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坐在台阶上抹着眼泪,听到身後传来脚步声。他回头看去,三笠丶阿明和德利特三人向他走来,各自找地方坐下。这是四人从小到大的聊天方式,什麽都还没变。
“艾伦,刚刚的梦想是…”阿明看着艾伦,提出疑问。“是啊,稍微借用了一下你的话。”艾伦点头,认真地看着阿明,“不是去到墙壁里面,而是为了去到墙壁外面而努力。”
阿明沉默片刻,眼神坚定地望向前方:“我也要加入调查兵团!”艾伦愣了一下,焦急地喊道:“阿明,真的吗?你可是理论方面的天才,为什麽不好好发挥那方面的才能——”
“就算是调查兵团也很需要阿明这种天才啦。”德利特的声音从後方传来,艾伦和阿明回头,发现德利特正微笑着看他们,“阿明可是我们中最聪明,也是最不愿意拖後腿的人,不是吗?”
“我也加入调查兵团。”三笠的声音突然响起,艾伦瞪大眼睛看着她:“喂,你可是第二啊,为什麽不和哥哥一起去宪兵团——”
“如果艾伦去宪兵团,我也会去宪兵团。”三笠打断艾伦,继续道:“如果艾伦去驻屯兵团我也会去驻屯兵团。”
她偏头看着艾伦:“如果艾伦不和我一起的话,会死得很快的。”
艾伦的脸“唰”地红了,他转过头去:“什麽啊,我又没有拜托你这些…”
看着别扭的两人,德利特忍不住笑了:“诶呀,我早说了我们四个都会去调查兵团。”他看着前方还有些脸红的艾伦,“不管是为了梦想,还是为了别的什麽,我们都不愿再失去家人了,对吗?”听完德利特的话,三人都陷入沉默。彼此心知肚明,无论去哪里,他们四人早已是不可分割的家人了。
天上划过的流星,让四人都擡起头来。
那条逐梦的路上,我其实…希望有你们在。艾伦偷偷想着。
将艾伦几人送回去後,德利特刚准备进屋,就看见不远处的阴影里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笑了笑,径直走过去。
“艾伦好点了吗?”看着走到面前的爱人,莱纳刚开口发问,德利特就直接扑进他怀里。莱顿时噤声,细细听着德利特的牢骚,同时享受着这个温暖的拥抱。
“小孩就是小孩啦…青春期容易情绪上头也是正常的。”德利特嘟嘟囔囔的,莱纳笑着聆听,时不时摸摸他的头。
他早已习惯德利特嘴里冒出些自己没听过的词了。
“一天到晚以哥哥自称,其实根本没大多少。”莱纳轻敲德利特的额头,没好气地看着他:“还说我就知道帮别人,你怎麽不多想想自己?”
德利特捂着额头吐吐舌头:“诶呀,我这不是在跟你吐槽吗?”他突然想起什麽,问道:“你呢?你准备去哪里?”
莱纳沉默许久,军靴碾过碎石,徽章擦过德利特耳尖:“总得有人维护王都的秩序。”他的理由裹着训练营教的那套说辞,像块过度打磨的盾牌。德利特忽然想起毕业考核时,这人用同样完美的防御姿态挡下所有刺向同伴的木刃。他的爱人,似乎总在某个时刻将自己掩盖得严严实实。
夜风卷来托洛斯特区特有的气味,德利特转过身,哼起一段旋律,带着鼻腔共鸣的震颤声。那是他前世最喜欢的歌曲之一,也是前世少有的被保留下来的记忆了。留存音符在齿间流转时,高大墙壁的轮廓竟变得像恋人未拆的信封般温柔。
“我能习惯远距离
爱总是身不由己
宁愿换个方式至少还能遥远爱着你
爱能克服远距离
多远都要在一起……”
莱纳的呼吸突然乱了节拍。他认得这旋律——不久前的夜晚,德利特蜷在医务室哼过同样的曲子,纱布下冻伤的指节轻轻打着拍子。此刻月光漫过他的徽章,将双刀镀成液态的汞。
德利特将尾音揉进夜枭的啼鸣,哼出最後半阙:
“如果阳光永远都炽热
如果彩虹不会掉颜色
你能不能不离开呢…”
月光恰好在此刻漫过两人交叠的阴影,德利特将最後一句歌词碾碎在晚风里。
“我听说王都的钟楼。。。”莱纳的喉结滚了滚,右手无意识按上左胸口袋,“整点报时的音调,能传到三公里外的驿站。”
德利特的笑声混进未尽的旋律里。他忽然拽过莱纳的领带,丝绸面料在掌心滑得像南方的溪流。两人的鼻尖相距半寸时,夜风恰好掀起地板上的些许尘埃,在月光中翻飞如鸟雀。
“没关系,又不是见不了面了。”德利特笑着说道,“放心去吧,我会活着回来见你的。”
莱纳悄悄握住爱人的双手:“嗯,千万记得…保护好自己。”
德利特把脸埋进莱纳的胸膛,感受着熟悉的温热:“好,你也…照顾好自己。”
莱纳的耳尖在阴影里烧得通红。当德利特再次哼起那段旋律时,他悄悄用靴跟叩击地面,尝试附和节拍的鼓点,可惜自己实在没什麽音乐天赋。月光下的铁丝网仍在切割夜空,却切不断两个心跳在暗中织就的隐形桥梁。
夜空中的星辰仿佛为这对恋人而格外明亮,远处的喧嚣与近处的寂静形成鲜明对比。在这个被巨人威胁的世界里,两个年轻的心依然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温柔角落。无论前路如何艰险,至少此刻,他们拥有彼此,拥有这份跨越了身份与立场的真挚情感。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两人相拥的身影上,为这个残酷的世界增添了一抹难得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