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他没搞错吧?这家夥的意思是说他存粹就靠这些零零碎碎的数据自己推算出了这个结论?
这种事是他们雄虫能办得到的吗?
这不都是那些技术虫的特长嘛!
这家夥脑子到底是怎麽长的?
睁大眼睛,眼里原本的暴戾逐渐消失,绮丽美转而奇怪又难言地看着面前的斐洛。
而同样看着他,斐洛的推论过程也已经差不多到此结束,最後,银发雄虫给出结论道。
“按照现在的雌雄比例以及军部扩招的军雌数量来看,A级雄虫如果完整履行每次精神力安抚职务,寿命约为五十年岁。”
不得不说,比起刚才那一长串数值,斐洛现在这个简洁的结论听着倒是没那麽惹虫心烦。
坐回自己的专座上,金发雄虫没有在意散落在自己脚边的水晶,只漫不经心地拿起旁边吧台上的酒杯。
虫族大多好酒,雄虫尤甚,绮丽美更甚。
就像他手里的这杯酒,颜色清澈透明,泛着琥珀般的暗金色。晃动间,杯壁上挂着的酒液似乎都香醇如金子般。
这样好的酒,这样昂贵的酒,只怕不管是谁喝了都会高兴。
仰起头,金发雄虫干脆地喝完了整杯价值上万星币的酒液。很快,雄虫原本白皙的肤色就开始如这酒的颜色一般,变得稍稍泛红了起来。
酒精刺激着神经,醉意蒸腾着情绪。
弯起唇,金发雄虫笑着咧开了嘴,喃喃地重复着银发雄虫刚才吐出的最後几个字。
“五十年……”
“五十年”
“哈哈哈哈哈,五十年。”
漂亮的眼睛几乎要笑出眼泪,反复是听到了什麽好笑的话,仿佛是知道了什麽可笑的事情,雄虫金色的瞳孔缩紧又扩大,最後——
摔碎了酒杯,掀翻了吧台,回过头看向斐洛,金发雄虫握紧了拳。
“凭什麽!”
“就凭我享受了这些好东西是吗?但他们给我选择了吗?”
“这群该死的只会吸血的家夥,他们自己把我们当作血包养大,现在再义正言辞地来搜刮,他们是觉得我们就该毫无异议,理所应当地任由他们安排吗?!”
眯起眼睛,绮丽美冷哼了一声。
“如果可以让我选,我宁愿不要这些所谓的优待,但他们给我选择了吗?”
“反正我就是怕死,我就是想活着,那些该死的雌虫死了关我什麽事。我没有求着他们给我优待,有本事他们就给我全部收回去!”
是啊,雄虫从出生就被定下了命运。
雌虫们从雄虫幼时就对雄虫进行供养,以便其成年後能够履行职务。这种等价交换或许在大多数虫族看来都没错,但也总拦不住有些雄虫,并不愿意接受这种交换。
看着绮丽美,看着这只就不愿意的雄虫,斐洛没有说话,只是这样平静地看着他。
而对视上斐洛的目光,扯了扯嘴皮,金发雄虫却是反问道。
“怎麽,你也觉得我这个想法有问题?觉得我太自私?”
自私吗?
似乎是的,毕竟比起其他或多或少都会为全局考虑的雄虫而言,金发雄虫无疑大多想法都是只专注于自身。
不过——
“虫族社会,是一个有些极端的社会。”
看着绮丽美,看着这只为大多数虫所诟病的雄虫,斐洛的声音很轻,说得也不快,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对方这个问题。
“身处于这样的社会环境,几乎每只虫都有各自迫不得已的地方。单就生命这一选择而言,我尊敬牺牲,却也理解生存。”
是的,为群体而牺牲的选择固然可敬,但有些雄虫想要生存,这也是一只生物的本能,大多数同样有智慧的生命都能够理解这样的想法。
听到这个答案,很明显,金发雄虫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情绪也因为对方似乎隐约透露出的认同而平静了些。
可是,下一刻——
“不过……”眸色深了深,银发雄虫的话似乎还没有说完。
在金发雄虫燃起了些期待的目光中,斐洛顿了顿,随後继续道。
“这是一个极端的社会,但同时,虫族如今也正面临一个极端的年代。”
“如果是和平年代,或许绮丽美殿下你这样的选择没有太大的影响。但是我在调阅雄虫相关的数据时,同时也查看了军部近年的战报以及前来接受安抚的雌虫情况。”
“现如今军部的高级军雌比例跟雄虫的寿命一样,同样在大幅度且未对外宣告地隐蔽式下滑,这也导致了如今虫族边境星的战损率大大提高。”
“虽然目前我没有找到边境星域的星兽数量及行动记录,但,绮丽美殿下,雄虫们最该怨恨的或许是外敌,不该是雌虫。”
毕竟,雌虫们精神域混乱不是因为其他与雄虫不相干的事。而星兽如果一旦突破边境星域,届时对于所有虫族只怕才是真正的灾难重演。
因此,虽然这样对于高级雄虫似乎有些过于残忍,但联盟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
说完,看着神色逐渐冷下来的金发雄虫,斐洛声音放轻了些,似乎不是想说给对面的虫听,而是在无意识地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