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尘尽叹了口气,“是啊,所以我才为她感到不值啊。其实我是真挺喜欢她这个朋友的,她比我更勇敢,更有胆量,敢做许多我不敢做之事,实在是很难不让人喜欢。”
“只可惜啊,她信错了人,也对自己的本事太过自信丶自负,总觉得只要她想,就没有她办不到的事丶救不了的人。但你看,她到头别说救人了,连自己都救不了,不是很可悲吗?”
韩山南一愣,随即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什麽叫信错了人?难道外面那些传闻都是真的?剑神当真是被万善门里的人害死的?不是没有尸体,只是万善门的人担心被他人发现,剑神是被害而亡的事实,所以才说没有尸体?!”
李尘尽哦了一声道:“我也不清楚啊。我方才说的那些,都是我听到了些传闻後乱猜的,说着玩玩罢了。”
韩山南怒道:“你这事怎麽能说着玩?!”
“说着玩玩怎麽了?剑神也没说不能说啊。”她掏了掏被韩山南喊的有些疼的耳朵,道,“总之此事现在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赶紧找个能避雨的地方,现在这天快要下雨了。”
李尘尽话音刚落,就有几滴冰凉的水滴,滴落到了她们的头顶上。
二人擡头往上看,这地方虽也有树木,但头顶的枝叶并没有来时路上的枝叶那麽茂盛,依稀还能看到外面的天。
此刻头顶的天空阴沉,且不是要下雨,而是已经开始下雨了。
下的还挺大。
韩山南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刚要开口问身边的人有没有伞,就见她从自己腰间的储物袋里取出了两把伞。
他接过了雨伞,忍不住问道:“你这东西是从哪来的?这应该是法修界的东西吧?”
“这个啊……是这样的。”李尘尽道,“如今法修界不是和禅修界交好吗?正好我在法修界里就有个熟人,之前那人不慎受伤落难时,我顺道帮了他一把,他为了报答我的恩情,就送了我这个储物袋,还有镇外的那栋楼。”
韩山南奇道:“想不到这法修界的人这麽知恩图报啊?我娘只和我说法修界的人都是眦睚必报,让我离那些法修界弟子远些,没想到他们原来不止会报仇,报恩也这麽大方啊。”
李尘尽笑道:“这会报仇,自然也会记恩了。倘若只懂报仇,不懂感恩,那和畜生又有什麽分别?甚至还不如畜生呢,你这话若让法修界的人听到了,你看他们会不会将你的嘴撕了。”
“你这剑应当够不着百米之外的人吧?但这法修界的人,可是在百米之外,就能要了你的命的。你往後可要小心着些,法修界的人要杀人,只看是不是自己人,从不看来人背景,他们可是什麽人都敢得罪的。”
韩山南:“……”
他跟在李尘尽的身後,默默捂上了自己的嘴,不再言语,之後的一路上也是一直默不吭声,倒是让李尘尽的耳边觉得清净了不少。
不知走了多久,在快要走出这片坟地时,他们眼前终于出现了一座看起来有些破烂的木屋,看起来有不少年头了。
李尘尽推开了门,首先入目的,是一个蒙着红布的神龛。
而除了那个神龛之外,屋中便什麽也没有了,可以说是空无一物。
李尘尽朝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韩山南接收到後,立刻上前将那神龛上的红布掀开。
在那红布落到地上时,李尘尽看着那神龛之中站在莲花之上的神像,默默皱起了眉。
这神像就是他们在武家看到的神像,只是这尊神像并非是金做的,而是由白瓷制成的,但在这阴暗的小屋之中,却要比之前在武家看到的,更添几分阴气。
突然,“砰”的一声传来,他们身後的屋门被一股巨力猛的合上,紧接着一道阴风吹来,好似正有什麽东西爬上了他们的後背。
二人回头往身後看去,手中火折子的光却在这一瞬间忽然熄灭。
而在火光消失的瞬间,李尘尽感觉到自己的手背上幽幽地飘过一丝凉风,就好像有人凑近到她身边,将她手里的火吹灭的一样。
不过这黑暗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眨眼间,这些黑暗便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堪称刺目的烈阳。
他们竟出现在了一处院子之中,这院子里除了他们外,还有许多他们之前未曾见过的人。
只见距离他们不远处,正站着两个穿着富贵的男女,在那对男女的身边,则站着一名身着青衣,显然还未出阁的少女。
除了那三人之外,这院子的两侧还各自站着一群下人,那些下人的面前整整齐齐地摆着几十个箱子,从那些箱子上绑着的红绸来看,很显然是下聘的聘礼。
“爹,我不要嫁!那武家的少爷是什麽样的人,您应当是最清楚的,您当真要推女儿入那个火坑吗?”
李尘尽与韩山南闻声看去,只见那青衣女子正抹着泪,而被她称呼为“爹”的中年人,此刻也是十分为难地望着她,眼中隐隐透露着不忍。
就在那二人僵持时,那中年人身边的妇人忽然开口道:“寒烟啊,你都这麽大了,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况且此事也是你惹出来的啊。你说你,若不是你非要参加什麽科举,说要考什麽女官,哪能遇到武家的大少爷啊?”
“唉……老爷啊,您看,妾身早就说过了,让寒烟不要瞎折腾,早晚都要折腾出事来。当初您还不信妾身,现在这不就让妾身说中了吗?妾身早说过了,我们这又不是那不讲规矩的修真界,女子该嫁人就是要嫁人的,相夫教子才是女子最好的归宿。”
郭寒烟:“娘,可是你从前……”
妇人插话道:“寒烟啊,你也别让老爷为难了,老爷为了你的事,头发都愁白了。寒烟,母亲求你,为老爷想一想吧,老爷养了你这麽多年,你也该懂事了啊!你就让老爷省省心吧!”
郭寒烟:“我不是……”
妇人再次插话道:“寒烟啊,你也别怪爹娘,这嫁谁不是嫁啊?况且依母亲看,那位武少爷对你必然是真心的!从前那些事或许只是讹传,武少爷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说起话来彬彬有礼的,定没有传闻里说的那麽不堪。”
那少女每每要说话,都会被这妇人堵回去。
到最後,她嘴唇翕动着,说不出一句话,只能无助地朝那中年男子看去,“爹……”
她才要开口,那妇人便啜泣一声,手中的帕子擦了擦眼角,随後不等旁边的人有反应,竟直接朝那少女的方向跪了下去,“寒烟,求你不要再为难老爷了,算母亲求你了……”
那中年男子皱起眉,立刻伸手将她扶了起来,随後看向少女,欲言又止几番後,叹了口气,缓缓地道:“寒烟,你母亲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要再任性了。”
说罢,不等她回话,便扶着那妇人转身离开,只留少女一人愣怔地站在原地中,好似还没从方才的事里回过神来,只有眼角处,缓缓地流下了一行清泪。
李尘尽走到少女身边,望着那二人离开的方向。
在那两人的身影即将在拐角消失时,那妇人回头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眼中没有半分难过之情,反而闪烁着些许得意的光芒,唇边还缓缓地露出了一抹笑容,看起来极为刺眼。
韩山南此刻也走了过来,看起来极为激动地道:“你看到了吗?那个人回头的时候在笑哎!原来她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