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多年前的世间所经历的一切苦难,若在七百多年後还要再次重演,那麽她就不该会有那样一番奇遇。
所以这件事,一定有办法;这场局,也一定有解法。
只是她眼下知晓的太少,一时参不透其中关窍,那麽现在唯一能真正得到答案的地方……
或许,就只有禅修界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老和尚啊……
你说你,这样的事,瞒着我做什麽呢?
真是让我……
连要赴死,都心有挂碍,难以安心离去啊……
………………
就像李尘尽之前所猜测的那样,泣露阁的地下的确别有洞天。
只是那并非什麽宽大密室,而是无数条纵横交错,不知通向何处的幽深地道。
地道中没有半分光亮,走在里面,可以听到寒风自地道深处呼啸而来时,发出的鬼哭狼嚎般的尖啸。
就好像在那黑暗的尽头,正藏着什麽未知的野兽,等着猎物自投罗网,令人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好在柳烟生来便可夜视,目力极佳,即便没有烛火照明,也可指使着身後的傀儡,推着她不断前行,走上正确的道路。
她丝毫不担心会有人发现此处,因为外人绝不可能知晓,这些地道的尽头是什麽。
在这如蜘网一般复杂的迷宫里,只有一条道通往生路,其他道路的尽头,都是可将人置于死地的陷阱。
再加上这地道的布局,时不时地就会发生变化,因此除了她以外,绝不可能有第二个人能找到正确的出路。
只要有人敢下来,就必然只有死路一条。
待眼前终于出现了光亮,她被傀儡推着,离开了那阴暗的地道。
那伴随了她许久的潮湿腐烂的气味终于消散,外界的新鲜空气扑面而来时,让她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只是还没等她多呼吸两口新鲜空气,她刚浮现的一丝笑意,便瞬间僵在脸上,面色也骤然阴沉了下来。
她的目光冷冷地落在,距离她不远处的空地上,那眼神充满了厌恶,仿佛看到了什麽令她极为恶心的东西。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可见两个身影就站在那处,而且还是一副已在那等候了她多时的模样。
甚至那二人中的其中一人,好似看不出她眼中的厌恶,十分没有眼力见地对她微微一笑,还看起来十分温和地朝她挥了挥手,一副见到老熟人的模样,“哟,柳阁主。真是巧啊,您也来这……踏雪啊?”
柳烟冷冷地道:“又是你们,你们真是阴魂不散。”
“过奖过奖。”李尘尽道,“分明是要多谢柳阁主,紧赶慢赶地过来,没让我们等太久。”
柳烟被李尘尽的话,气的面部都扭曲了一下,咬牙切齿道:“你们究竟是如何找到这地方的?”
李尘尽笑容不变,“我们是如何找到这地方的,柳阁主就不必知道了。不过我们倒是有些问题想问问柳阁主,那些失踪的人,还有碧云之争时,主动离开的人,都在哪儿啊?”
柳烟嗤的一声笑,“你们想要我背叛神主?做梦!”
“哎,别急着拒绝嘛,柳阁主。”李尘尽语气依旧十分轻松地道,“你会依附于那位神主,是因为当时只有那位神主,才能让你活下来。由此可见,柳阁主现在定然也不会心甘情愿地,想为你那位神主而死吧?”
“我们来问柳阁主,也是为了省些时间和麻烦。毕竟那些傀儡被运到泣露阁时,动静不小,有不少人都看到过,我们若一个个问过去,总能问到线索。但那样的话,柳阁主没了将功补过的机会,怕是……”
不等她说完,柳烟便直接打断道:“你们若真有本事就去问。你们会找我,不就是因为你们手底下的人,问不到任何东西吗?”
李尘尽面不改色,继续微笑道:“柳阁主真是聪慧啊,所以柳阁主这是不愿说了?”
沈正渊漠然开口:“何必与她废话,我说过了,直接下真言术审问即可。”
这真言术是法修界用来审问的特殊术法,只不过虽说有效,对被施术者来说却不太友好,会损伤元神,运气不好的,或许问完了之後,便会变成痴傻。
连有些修为的修士都尚且如此,像柳烟这样的普通人,其副作用自然更胜。
李尘尽见劝不动人,也不再说话,撇了撇嘴,示意沈正渊自己去处理。
然而,就在沈正渊准备动手时,柳烟却忽然道:“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我劝你们,最好是不要去。”
李尘尽眉梢微挑,“嗯?柳阁主怎麽忽然转性,是想要将功补过?还是说……是你的那位神主方才通过什麽办法告诉你,让你和我们说的?”
柳烟并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我再和你们说一遍,我没有错,也不需要将功补过。”
“你们的确比那些有点小聪明,就敢贸然潜入地下,最终死在里面的蠢货要强些,但也只是厉害那麽一点罢了。”
“与神主相比,你们皆是世间最为卑贱愚痴的蝼蚁。只有神主才是这世间真正的神,未来……整个三界六道,也都会匍匐于神主脚下。哪怕是你们所信奉的神佛也不例外,届时,也不过是神主脚下的尘埃而已。”
李尘尽沉吟,“你们那位神主的口气倒是不小,不过看来,也就只会嘴上逞能。不然,何至于像地底蚯蚓一般,啃了几百年的土,才勉强找到机会,爬出来透口气?”
“你!”
柳烟目眦欲裂,恶狠狠地瞪着李尘尽,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倘若目光可以杀人,李尘尽此刻,怕是早已被这眼神万箭穿心了。
柳烟咬着牙,看着不远处的二人,狞笑道:“我不与你争这口舌之快,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知道,我方才与你们所说的,都是真的。到那个时候,你们自会跪伏在地,祈求神主的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