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了大年,院子里的红灯笼还没有撤下去。虫娘坐在玉兰花树下绣着红盖头和准备给婆家人的礼物。
飞针走线间时间缓缓流去,转眼就到了三月份。
虫娘换上了春装,院里早已经开满了各色的鲜花。蜂飞蝶舞间红色的丝绸结满了小院。
王老太太看着安安静静的虫娘,满意的对管嬷嬷道:“你瞧她,这才是真正千金小姐的品行。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黄河决于口而心不惊慌。”
“是啊,总比咋咋呼呼的强。”管嬷嬷扶着老太太走进了虫娘住的小院。
虫娘起身端茶:“祖母,您怎么来了?”
老太太拍了拍虫娘的手,从绣春手里拿出一个盒子道:“呐,这是给你的体己,万不得已不要拿出来。”
虫娘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祖母私下置办的地和房。虫娘合上盖子,又推了回去:“祖母,我不能要。这是你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您留着吧,日后好养老啊。”
“拿着吧,你那些嫁妆都是明面上的,唯有这个是你的底气。”说着,老太太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张身契:“这是绣春的身契,你拿着。带着绣春去顺清公府吧,四个丫头两个嬷嬷,这是大家小姐的标配。”
虫娘收下了身契,感动的点头:“多谢祖母!”
老太太起身道:“带我去看看你的嫁衣吧,让我也沾沾你的喜气。”
虫娘点头:“哎,祖母这边来。”虫娘引着老太太进了东厢房。
火红色的嫁衣上面用金丝银线绣了龙凤呈祥,老太太摸了摸嫁衣,又看向虫娘,眼眶微微有些湿润了。
拉着虫娘的手道:“虫儿啊,嫁了人一定要把日子过好。得了空常回来看看祖母,祖母这些孙子里面最亏欠的就是你了。”
虫娘扑入老太太的怀里,眼泪像断了线的雨滴:“祖母,虫儿一定会好好的,不叫祖母牵挂。”
祖孙二人抱着哭了一场,老太太又替虫娘看了嫁妆和给婆家人准备的礼物才离开。
两个婆子是晚间才来的,两个都是圆脸的,一看便知道是有福气的人。一个姓穆,穆婆子爱笑,常笑吟吟的跟人打招呼。一个姓冯,冯婆子稍显严肃,板着一张脸。
入夜后,虫娘上了床,一夜无梦,睡得香甜。
天还未亮,虫娘的小院里便已经灯火通明了,端着饰衣裳的丫头婆子们络绎不绝,井然有序。
虫娘从床上被拖起来,打了一个哈欠,她还没有睡够。
睡眼惺忪间洗了脸,净了面,又上了妆。
穿上那一身红嫁衣虫娘才意识到生了什么,她就要出嫁了。
红盖头盖上的瞬间,她的眼泪也落了下来。她突然在这一刻懂了王慧雪的恐惧和忧虑。
未来的不确定让虫娘窒息,她怕这样幸福安逸的日子转瞬即逝。
鞭炮在脚边炸响,吉时已到。
听着唱礼,虫娘缓缓走出了小院,在喜婆的带领下走上花厅。
虫娘缓缓下跪,拜别了父母亲人。她看不见他们脸上的表情,可心里的伤感无处安放。
祖母不舍的看向虫娘,最后别过了头去。
王云生背起虫娘,交代道:“四妹妹,若是日后受了委屈尽管回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