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遇到叶师姐,是在妖兽蜍的尸体前。
她杀了它,只受了点小伤。
叶师姐是乌钰峰的大师姐,自然能独当一面,在危险中,她自当会照顾好自己,无需他担心,就如眼下。
于是季煜安收回了缠在叶宁宁身上的荆棘藤,道了句“师姐,照顾好自己”,便提剑而去。
果然。
叶宁宁笑着点头,最後看了眼季煜安为救林婉儿而远去的背影,她提剑往回走。
去哪里呢?
总之离开这里。
林婉儿丶季煜安和慕衍之……通通都与她无关!
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又何必管这些事!
“这位姑娘,想临阵脱逃吗?”顾骁摇着折扇,闪身拦住了叶宁宁,“这可不像你。”
“我跟你很熟吗?”叶宁宁奇怪地看他一眼,“更何况,这怎麽能叫临阵脱逃?”
“只要姑娘告知在下芳名,我们二人不就熟了吗?”
顾骁边笑边将折扇扔出,将朝叶宁宁背後袭来的一道利风挡下。
叶宁宁却是一愣。
她刚刚怎麽了?她摸向自己的心脏,正急如鼓点。
一道金光闪过眼前,叶宁宁猛地惊醒。
她忍不住寻光看去,在那浓雾中,彻底从天谴深渊脱困的蛉龙已然飞至半空,猛烈地撞击着钟鼎,金色的光芒照透了浓雾,照在那蛉龙的蛇躯上,便发出“滋滋”的声响。
蛉龙每撞击一次钟鼎,声波便向四面八方袭去,周围一圈和尚竟顺势呕出一口鲜血。
“叶宁宁,我叫叶宁宁。”言罢,叶宁宁默念清心诀,将心底的戾气驱散後,再次握紧了寒泠剑。
身後传来了鸠鸟的鸣叫。
林婉儿在慕衍之怀中挣扎,“放开我!我不需要你救!我们二人早已不是师徒,你又何须做出这般行为?”
“婉儿!不可胡闹!”慕衍之眸色沉沉,眼见她身後的鸠鸟正在冲撞着玄天链,情急之下,他只好将林婉儿一掌击开,手持冼尘珠奔向七杀阵阵眼。
身体重重跌落在地,林婉儿只觉浑身剧痛,却比不上心中钝痛一丝。
回想起与慕衍之从相知相遇的点点滴滴,再到执法台上他那淡漠的眼神,林婉儿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为什麽?
为什麽他要如此对待自己?
若他不爱自己,为何要收她为徒?为何要在云流宗亲自将她教导?为何要在绝思崖上默默为她送上烟花?为何要在天堑深渊落下那一吻?
若他爱自己,又为何一次又一次地将她驱逐?第一次,她以为是自己在修为上不够努力,所以才会被他逐出,可是第二次,她分明带回了冼尘珠,可他也仅仅只为冼尘珠而来,并未正眼看她。
再次相见,是他收回了腾蛇软鞭,对她施以鞭刑。
她苦苦哀求,“师尊,我错了,求你不要用腾蛇。”
那是他给她的第一件赠礼!
那是他的心意,也是她的情感寄托,他怎麽能用以斩断她的念想!
可他充耳不闻,一鞭接一鞭地落下,嘴里不再唤她婉儿,而是反复质问:“逆徒你可知错?”
可是师尊,婉儿何错之有啊?为你取雪凝花制作生辰礼有错?为你刺伤朋友盗走冼尘珠有错?还是错在不该爱上你?
“情难自控,你并没有错,而错在他不爱你!错在他一直在利用你!”脑海中那声音轻声道,“你本是先天灵体,是孕育金铃花树最好的土壤。他收你为徒,就是为了你体内的金铃花树!”
林婉儿轻轻摇头。
她不信他对她无情。
刚刚他分明救了自己。
“你若不信,那就来打个赌吧。跳进天堑深渊,跳进去,看他是会选择救你,还是为了他的大义,选择将深渊封印。来吧,跳进去。”那声音循循善诱,“你可是金铃花木,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是啊。跳进去。
林婉儿紧盯着慕衍之的背影,不自觉地往前。
他正盘坐在七杀阵中,冼尘珠被嵌进了阵眼中,发出了些许微光,驱散了周围的黑雾,在他的催动下,光芒渐甚,玄天链亦跟着游移,正在锁住深渊入口。
那道声音道:“跳啊,快跳!你若不跳,又怎麽证明他对你的爱?你难道不想知道,他到底爱不爱你吗?”
“这位道友,替本座照看一下婉儿。”慕衍之用灵力将这句话传达给了季煜安。
此时的林婉儿却听不到了,狂风肆掠之间,她再次站到天堑深渊边缘,毫不犹豫从玄天链的缝隙间跳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