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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顾吃醋（第2页）

这话说得直白又郑重。

裴清梧心头微微一暖，看着眼前这个高大挺拔的少年丶过了十六岁生辰後，他又章高了不少，也更俊了，已经慢慢在向男人过渡了。

唇角不由自主地弯起，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揉了揉顾恒的头发，动作带着安抚的亲昵：“知道了，这份忠心，我记着呢。”

“我们小阿恒啊，是第一个跟着我的。”

顾恒被这一句话逗得，倏尔红了脸色，裴清梧看他这副模样，眼中笑意更甚。

吃过午饭後，裴清梧便带着顾恒，去口马行买人。

口马行里还是如同之前那样，人头攒动，气味混杂。

裴清梧目标明确，只想寻个稳重可靠丶孔武有力丶品性过关的成年男子做护卫。

但她一个个看过去问过去，不是面相太过凶恶，让她担心吓着铺子里的姑娘们；就是体格虽壮，眼神却闪烁飘忽，显得不够踏实；再不然就是年纪太轻，毛躁气还未褪尽，难以让人放心托付夜间门户。

好容易找到一个看着不错的，结果一问，他之所以被打发到这里来，是因为跟主家的丫鬟有茍且。

想起铺子里那一群如花似玉的姑娘，裴清梧连连摆手说不要。

顾恒则默默跟在裴清梧半步之後，警惕的目光扫视着四周，偶尔在裴清梧靠近某个看起来体格特别健硕的男子时，眉头会几不可察地微蹙一下。

虽并未出声干预，但他周身散发出的“生人勿近”的气息，让一些本想凑近推销的牙人都不自觉退了半步。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西斜，裴清梧看得眼睛发酸，心头也渐渐涌上几分焦躁。

合适的护卫并不似想象中好找。

“裴东家？真是巧遇！”

正在此时，一个清朗带笑的声音自身後传来。

裴清梧闻声回头，只见赵叙一身便服，正含笑站在几步开外，身後跟着两个小厮模样的少年。

“赵校尉？”裴清梧有些意外，连忙见礼：“您这是……”

赵叙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家中小妹前些日子身边的贴身婢女放了籍嫁人，母亲命我来替她挑个伶俐顺眼的……”

说着，他目光扫过裴清梧身後的顾恒，以及眼前这明显是挑人的架势，不由好奇道：“倒是裴掌柜，怎麽也在此？莫不是铺子里人手又不够了？”

裴清梧苦笑一声，直言相告：“正是为寻人而来，铺子里新收了两个学徒，再加上原有的几个姑娘，後院越发住了满当，虽前头有阿恒在，但他一人既要看顾门户丶巡夜，又要兼顾采买等杂事，分身乏术……我便想着再添一个护卫，主要分担夜间看守和後院的安全，让他也能松快些。”

“原来如此。”赵叙了然地点点头，沉吟片刻道：“裴东家想找的是稳重可靠丶身手尚可的护卫？若是如此，我这里倒有一个人选推荐，不知裴掌柜可愿一听？”

“哦？校尉请讲。”裴清梧精神一振。

赵叙推荐的人，品性能力应当有保障。

“此人名叫石大勇，”赵叙介绍道：“原是陇右军的老兵，曾在我麾下效力过几年，为人忠厚耿直，吃苦耐劳，手上功夫也硬朗，是个实打实的好兵，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前两年在沙场上遭了暗箭，废了一只眼。”

他顿了顿，看到裴清梧并无嫌弃之色，才继续道：“伤退之後，他家境贫寒，也无甚亲族可靠，一直在城里做些零工糊口，我曾想安置他，他却不愿多受恩惠，若论看家护院丶震慑宵小，他的本事和经验绰绰有馀。且他性子沉稳，不聒噪，守规矩得很。裴东家若是不嫌弃他外貌有缺，此人绝对是上佳之选。”

裴清梧听得认真，心中已有了计较。

上过战场的老兵，心志坚韧，经验丰富，比寻常的护院可靠太多。

至于瞎了一只眼，那又如何，只要人品可靠且能力胜任，这点缺陷算不得什麽。

“校尉推荐的人，奴家自然信得过。”裴清梧展颜笑道：“不知石壮士现在何处？可否一见？”

赵叙见她爽快答应，也颇为高兴：“他就在城西赁了间小屋住着。我这就让人去唤他过来？”

“不必劳烦校尉派人，若是方便，我随校尉走一趟便是。”裴清梧急于解决此事。

“也好。”赵叙颔首，又看了一眼裴清梧身後的顾恒。

少年虽然沉默，但目光始终落在裴清梧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护卫姿态。

约莫半个时辰後，在城西一间简陋却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小屋里，裴清梧见到了石大勇。

此人果然如赵叙所言，身材高大魁梧，骨架粗壮，即便穿着浆洗发白的旧布衣，也能感受到衣服下蕴藏的力量。

他约莫四十岁上下，饱经风霜的脸上刻着深刻的皱纹，左边眼眶处戴着一个简单的黑色皮质眼罩，露出的那只右眼却异常锐利明亮。

赵叙说明来意，石大勇那只独眼看向裴清梧，抱拳行礼，声音低沉沙哑：“小人石大勇，见过裴东家，谢赵校尉举荐，亦谢裴东家不嫌，若东家肯收留，小人定当恪尽职守，以命相护。”

裴清梧心中满意，问了几个关于职责和起居的问题，石大勇的回答简洁明了，条理清晰。

“好。”裴清梧不再犹豫，直接拍板：“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酥山小集的护卫，包吃住，月钱按行价再加两分，你看可行？”

石大勇那只独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显然对这份待遇十分意外和感激：“小人愿意！多谢裴掌柜！”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顾恒沉默地走在裴清梧身侧稍後的位置，目光不时掠过旁边那高大魁梧的身影，紧抿着唇，眼神复杂。

裴清梧自然察觉到了身边小护卫的低气压，心下好笑又有些无奈。

她悄悄伸出手，像安抚炸毛的小兽般，轻轻揉了揉顾恒的头顶，低声道：“别绷着脸，石壮士是可靠的前辈，你们以後要好好相处，你永远是我最信任的第一个护卫，记住了？”

顾恒被揉得微僵，耳根迅速泛起红晕，那点闷气似乎被这亲昵的动作揉散了大半。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紧绷的肩膀才算放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