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奖活动
公主一如既往,对裴清梧做的点心爱不释口。
她如今已是孕中期,显了怀,襦裙之下圆滚滚的肚子,如同一颗饱满的石榴。
“还是你做的点心好吃,能让我有胃口。”公主喟叹道,不自觉摸了摸小腹:“唉……这个烦人的小家夥,也不知道还得多久才能出来……”
“女子有孕,本就辛苦,不然怎麽都说,当母亲的最伟大呢。”裴清梧道。
公主点点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团扇,目光向远处望去,似乎是随口跟裴清梧提了一嘴:“你可知,陇右军缺粮的事情。”
她的驸马吴澄就在军中,亦在前线,公主因此操心挂念,也是常情。
“听说了,奴家铺子里的石护卫,原就在陇右军中,听他提了一嘴。”
“唉……”公主重重地叹了口气:“没有粮草,这军队也没法打仗,真不知道负责军粮的是在做什麽……”
涉及朝廷之事,裴清梧不敢插嘴,只能默默听公主说。
窗外几株海棠开得正盛,粉白花瓣被微风拂落,悄无声息地铺在青石板上。
“我前些时日,遣人去陇右节度使崔砚辞那里问,他只知道推三阻四,并不与我说真切。”
公主说着,掩不住的一脸愁容。
裴清梧垂眸看着案几上那只越窑青瓷茶盏,茶汤已凉,浮着的两片嫩叶静静沉在盏底。
军粮延误,牵涉的何止是天气丶贼寇,更多是朝中盘根错节的势力较量。
这些事,她一个小小点心铺的东家,本不该听,更不该问。
“罢了罢了,前几日,宫中赐下些蜀锦,我瞧着有匹雨过天青的色泽甚好。”公主突然转换了话题:“就赏给你吧。”
说着,她朝侍女使了个眼色。
侍女会意,很快,一匹流光溢彩的锦缎便呈了上来。
裴清梧忙起身谢恩:“公主厚爱,奴家愧领,近日新想了道点心方子,将原先的樱桃毕罗,用蔗浆调和酸味,最是开胃,明日做了送来可好?”
公主脸上这才有了真切的笑意:“就你知道疼人。”
从公主府出来,已是申时。
此时的秦州,正是热闹的时候,酒旗招展,商户吆喝,裴清梧却无心流连,径直回了酥山小集。
铺子後院,石大勇已回来了,正蹲在井边擦洗。
见顾恒上前,帮着裴清梧卸下食盒,他立刻起身,压低声音:“东家,打听到了些。”
三人进了後院的小茶室,顾恒机灵地掩上门,守在廊下。
“运粮队不是卡在祁连山,是过了祁连山,在赤水军旧堡附近被吐蕃的游骑盯上了。”石大勇语气沉重:“领队的校尉不敢冒险,停在堡里已经七八日,那边地势开阔,易攻难守,吐蕃人也不强攻,就这麽耗着,分明是要断我军的根。”
裴清梧心头一紧:“自赤水军旧堡,到陇右大营,快马加鞭不过两三日路程,就没有接应?”
“说是派了两拨人,都叫吐蕃小队拦了回去。那边现在就是颗钉子,拔不掉,也动不了。”石大勇叹了口气:“朝廷的批复迟迟不下,陇右节度使那边,没有兵部文书,也不敢擅自再调大批人马,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难题摆在了眼前。运粮队近在咫尺,却远似天涯。
军中存粮告罄,多耗一日,便是成千上万兵士饿着肚子守边关。
“赵……”裴清梧下意识想问赵叙如何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然而就这般转瞬即逝,却还是叫顾恒捕捉了去,眸光微微一暗。
她沉吟片刻,目光落在方才公主赏赐的那匹天青色的蜀锦上,忽然问道:“石大哥,若让你们陇右军的弟兄饿着肚子守烽燧,能守几日?”
石大勇一愣,随即挺直了腰板:“东家,陇右的兵,只要还有一口气,阵地就在!但到底人是铁,饭是钢,光靠一股气,撑不了太久,尤其是夜里寒凉,肚子里没食,怕是冻死的比战死的还多。”
裴清梧也说不出什麽来,只能祈祷危机快些过去。
因着梁景山被流放,谣言不攻自破,酥山小集的生意也渐渐好了起来,裴清梧趁机推出来新的促销活动,搞起了幸运抽奖。
凡是进了铺子消费的顾客,皆可凭商品,抓一个写了几等奖的小球出来,百分百中奖,只奖品有所不同。
最多的是参与奖,可免费拿走一盒玉絮糕,不爱吃的也可以换成松香饼。
然後是三等奖,是为珊瑚珠胭脂一盒丶槐花蜜一坛,包一个月免费点心。
接着是二等奖,为金海棠珠花步摇一对丶公主同款琼英雪萼酥一盒,包一个季度的免费点心。
而万衆瞩目的头彩,裴清梧思虑了好长时间。
本想着用那匹公主赏赐的蜀锦,可那太过张扬夺目,再加上才到手里没几天,转头就送出去,未免太不好看。
最终,裴清梧决定,用一对前朝越窑秘色瓷莲花盏,配同窑烧制的茶碾一套。
那是她压箱底的宝贝,偶然间得来,一直不大舍得用。
秘色瓷哪怕在这个朝代,都是价值连城,让士大夫阶层趋之若鹜的雅物,再添上酥山小集一年的点心供应,无论新品旧品,随取随有,不信不够让人心动。
其馀人听得咋舌:“东家,这,这头彩,未免也太贵重了。”
“就是要贵重,才能引得全城瞩目。”裴清梧道:“拜梁景山所赐,如今生意刚有起色,就需得趁热打铁,把人气彻底聚拢回来。
“师父说的有理,那,还需要什麽?”五娘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