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胎的妊娠反应比怀李弘时猛烈得多。
武媚娘几乎是吃什麽吐什麽,尤其见不得油腻。
这日,她正强打着精神翻阅吏部呈上的年度考课名单,那密密麻麻的人名和评语在她眼前晃动,胃里顿时翻江倒海。
她伏在案边干呕,李治心疼地在旁为她拍背,眉头紧锁:“这般辛苦,这些劳什子就先别看了。”
武媚娘摆摆手,刚想说话,目光无意间扫过名单上某个刺史的名字,旁边备注着其辖地去岁漕运损耗竟高达四成!
她脑中灵光一闪,仿佛一道闪电划破迷雾。
(内心OS:等等……漕运损耗……官员考评……这两者能不能挂鈎?)
她顺着气,抓住李治的手,语气虽虚弱却带着一丝兴奋:“陛下!妾身方才想到一事。”
“何事比你的身子还紧要?”李治不解。
“正是关乎吏治清明的大事。”武媚娘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陛下您想,漕运损耗多寡,与地方官吏是否清廉能干干系极大!若某地漕耗常年居高不下,要麽是官员无能,疏于管理,导致粮食霉变丶鼠患或河道不畅;要麽就是……中饱私囊,故意虚报损耗!”
她越说思路越清晰,孕吐带来的烦躁似乎都减轻了几分:“何不将漕运损耗纳入地方官,尤其是漕运沿线官员的考课标准?清官能吏治下,必是仓廪充实,损耗可控;而贪官庸吏治下,则必是漏洞百出!以此为镜,可照出多少蠹虫!”
(内心OS:孕吐吐出的KPI考核新思路!这下看那些趴在漕运上吸血的蠹虫往哪儿躲!)
李治听得眼中异彩连连,他仔细琢磨着武媚娘的话,越想越觉得此法精妙。
这不仅能有效整顿漕运,更能为考核官员提供一个相对客观丶难以作僞的硬性指标。
他忍不住赞叹:“媚娘!你真是朕的智囊!纵是卧病在床,亦能心系天下,妙计安出!”
他当即唤来中书舍人,口述旨意,命吏部与户部会同商议,将漕运损耗与相关官员的年终考功紧密挂鈎,并拟定奖惩细则。
有了新的政务目标分散注意力,武媚娘的孕吐似乎也缓解了一些。
她开始更系统地养胎,同时也并未完全放下政务,只是将更多精力放在了教导李弘和思考一些宏观政策上。
时光荏苒,次年上巳节,曲江池畔春光烂漫,柳絮纷飞。
在精心准备的下,武媚娘于风景秀丽的别殿顺利诞下次子。
生産的过程依旧辛苦,但当听到那声响亮健康的婴啼时,所有的疲惫都化为了喜悦。
李治激动地抱着这个新生的小生命,他比李弘出生时显得更小,更柔软,但哭声却格外有力。
他走到已被乳母抱着的丶正好奇张望的李弘面前,柔声说:“弘儿,你看,这是你弟弟。你是哥哥了,哥哥叫德彰,弟弟……朕希望他贤良仁德,便叫‘贤’吧。”
武媚娘虽虚弱地靠在榻上,闻言却露出了温柔而欣慰的笑容。
她轻声应和,引经据典,为这个名字赋予了更深厚的期望:“《周礼》有云:三德一曰至德,以为道本;二曰敏德,以为行本;三曰孝德,以知逆恶。愿我们贤儿将来能兼备此三德,成为栋梁之材。”
(内心OS:李贤……这名字在史书上可是……罢了,这一世,有我在,定会让他兄弟和睦,各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