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宅邸大到路威贤估测不出它的面积,装修也是极尽繁复奢华,路过其中一个大厅时路威贤停下了脚步。
巨大无比的窗户和镜子使用了鎏金工艺,流光幻影充斥着整个房间,数张酒桌被整齐地摆放,不远处还有一架三角钢琴。
多诺万果然做了两手准备。
路威贤对来文耳语道:“我想见多诺万。”
不待来文回答,莫威偏过头对他一笑:“先生正在公司处理工作,还有天云酒店的事……恐怕今夜都不会回来了。”
路威贤沉下眼。
他本想问多诺万有没有办法先帮他解禁通行证,在中央星耽误太久,阿雾恐怕真的耐心耗尽了。
没想到自己竟然也能体会到“内忧外患”的滋味,路威贤一时无言。
莫威为他安排了间客房,谢雷确认他的安全後便没有久留,事关重大,他还得去调查枪的来源。
“你真的没事吗?”来文不放心地继续询问。
路威贤没有回答,而是问起了另一个问题:“你的父亲阿伟瑞斯是被实验体杀死的吗?”
几次患难与共,路威贤认为时机已经成熟,是时候询问起这个关键问题。
不出所料,来文这回没有避而不谈:“是。”
“在WH19之前还诞生过许多实验体,”来文擡头望向路威贤的眼睛,只要看到对方,他就能感到心安,“它们与WH19的差距不仅在于能力,更在于头脑。”
“WH19比之前所有的实验体都聪明,它有自己的思维,能准确攻击它感兴趣的猎物。”
“我父亲对实验的态度几乎是癫狂,”来文停顿了一下,“我直到他死後才意识到了这一点。”
路威贤下意识拍了拍来文的肩膀。他能感觉出来文对阿伟瑞斯的复杂态度,在厌恶之外,更多的是“念”。
无论是怨念还是思念,来文都承认对方是他的父亲。
与他相反的是多诺万,直觉告诉路威贤,多诺万才是真的什麽都不在乎。
“最初他带着我加入了实验,我还很开心。WH19诞生後我立刻通知了他。”来文语气平静,在路威贤面前,挥之不去的梦魇终于可以诉诸于口。
“他幻想着WH19对自己心悦诚服,对当时还在培养液中的实验体大放厥词。”
“血色的雾凭空而出,紧紧附着在他身上,没人能够阻止。”
路威贤双眼微微睁大:“当时实验体不应该才诞生没多久吗?”
“那是它第一次睁开眼。血雾吸干了我的父亲,它心满意足地再次睡去。”
来文红色的眼眸恰似血海:“杀的人越多,它的生命越旺盛。”
路威贤突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阿雾对他的态度,不禁让他忽略了对方的能力:“你们没……杀了它?”
“没人舍得放弃万里挑一的战斗机器,”来文抓住路威贤的手,“我特别庆幸你的出现。”
你让我看到了希望。
来文没有将後半句话说出口,期盼的话语最能给人带来压力。
他期盼路威贤终结这一切。可越亲近对方,他越不受控……他想让对方回归正常的生活,正常地微笑。
“我把你拽进了深渊。”
夜风让来文的声音多了几分寂寥,路威贤回握住来文的手。
来文最初是受闻天客的指引才接近他。而闻天客的目标——是让他活着。
“也许我本来就是从深渊爬出来的。”路威贤的声音随着夜风飘向月亮。
来文擡起头怔怔看着路威贤,月亮的清晖正洒在对方的头顶。
徐风说他是由死至生,这样的他,又何惧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