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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的花（第2页）

这不是现实，不是开一枪就什麽都结束了。要想磨灭华尧的精神，他必须彻底摧毁对方的心灵空间，甚至是吞噬对方的意志。

他真的做得到吗？他能保证自己不会迷失在混乱的精神世界里吗？

路威贤逼着自己睁开眼。

他要给那些等他信他的人一个交代。

“我们只能活一个。”华尧说完这句话後缓缓闭上眼。

强大的精神力在华尧的精神空间铺展开来，从枪口中射出的不只是子弹，还有群花阵阵。花瓣被狂风卷起，袭满整个空间。

黑色河水疯涨，渐渐蔓延到他们脚边。

路威贤的额头渗下冷汗，他最後抿唇看向华尧。

华尧的大半身躯被花暴裹挟，漫天的花瓣，令人放松的香味……明明是在吞没他的精神，竟然还这麽美。

对方真是和他完全不同的存在。

“我不是成全你，我只想活下去。”青年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华尧倾身于花海。

路威贤的唇齿间流露出血味。

夜幕上仇恨的眼珠还在升起，精神空间中浓厚的恨意和沉重的情感不断侵入路威贤的大脑。

路威贤的手抖了一下。

黑水涌到他的胸口。虽然华尧的主精神暂且消散，但对方的精神空间也因此更加躁乱。

华尧想获得“真正的死亡”，那麽爆炸一定被安排发生在主精神消散的这段时间里，且爆炸必然会摧毁他的肉身。

得再快一点——

天上的眼睛嘲弄似的注视着他。花暴席卷它们，随後更多“星星”从地平线的尽头升起。

路威贤咬住自己的舌头，尽量让自己忽视脑内杂乱的声音。

那个地方……那个地方一定就是华尧最恐惧的阴影，也是所有怨念的来源。

黑河的中央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路威贤冲着天空伸出手，花瓣将他从黑水中拽出。

路威贤从未在精神领域和人展开过争斗，也是第一次大规模运用自己的力量。此时此刻眼前已经有些晕眩。

他乘着花似的云飞奔，太慢了……还是太慢了，真的有尽头吗？

路威贤咬住嘴唇，黑瞳中迸射出蓝色的光芒。

天幕颤动，黑河停止奔腾。

时间的流速变慢了。耳边轰隆的声音也得以暂缓。

绿叶垫在下方，粉白的花瓣托举着路威贤在夜空下狂奔。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直到路威贤的後背完全被冷汗浸湿，他才终于看到了黑河的尽头。

宛若倒流的瀑布，黑水从裂谷倒灌进河中，无数的眼睛从深渊中跃起，然後在天幕上找到自己的位置。

路威贤咬紧自己的後牙槽。

巨大的白花试图填满深渊，路威贤匍匐在花群之上，发丝被汗打湿，鼻尖泛红。

他随手抹去脸上的汗，花朵在意念的操控下像棉花糖一边膨胀开来。路威贤也想变化出一些更强力的东西，但诸多受限，做成这样他已经拼尽了全力。

不能晕。

巨花阻断倒流的黑水，却也被染成了别的颜色。

眼皮越来越沉，路威贤硬撑着擡头看向天际。

撕开一道口子就好——

愁怨为巨花所吸收，路威贤不可避免地受到这份情绪的影响。他晃了一下头，尽可能高飞。

天上的眼睛终于被他全部击落，黑河的颜色也在变淡，这个由精神意识构成的区域正逐步被他占据。

柔软的花瓣在夜幕中划出一缕亮光。掌控权……已经要属于他了。

路威贤不敢停歇，花朵在飘向亮光，他也在群花之上竭力奔跑。

要快点回到现实。

他的精神终于铺满了整个空间，一道虚影挣扎着浮现于空，然後不管不顾地朝他而来。

“跳跳——”

是幻觉，路威贤不敢停下。

“路威贤!”

那道虚影直接将他抱起，以自己的双脚代替他追寻着白光。

“马上就安全了，马上!”

液体滴落到路威贤的眼角後化成一朵红色的小花，在风中贴向他发白的双唇。

路威贤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