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浔悠悠开嗓:“告诉我,我要和你妈妈是什麽关系?”
这个问题,早在几个月前沉沉就听到过。
“爸爸~”他闷声接话。
卓予搓了搓眉。
陈浔转眸而望,漫不经心道了句,“你有没有叫过?”
当着孩子的面,卓予不接话,实则内心早就把他从头到脚凌迟一遍。
。。。
软硬兼施数日,奈何陈浔态度就像严丝合缝的牡蛎,徒手撬不开一点。
卓予又气又急,再来警局,她什麽也没带。
算上今天,陈浔已经在这儿待了半月,今天还特意换了身衣服。许久未见阳光,他的脸苍白忧郁,眸底可见憔悴,嘴角也起了淡淡的青茬。他之前从不允许自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必须全身都是干净整洁的。
卓予直截了当地问:“你还准备待多久?”
“不知道。”陈浔不甚在意地耸肩,他又道:“你以後都不用来了。你没必要有愧疚,我这样做不止是为了你。我只是想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只不过想要的生活里恰巧有你。
这话他知道说出来没有意义。
但他相信,她能懂。
安静沉默许久,卓予告诉他:“陈浔,有时候人的选择会随时间变化。现在不是你,你怎麽知道以後不会是你?”
说着,她已经拿包起身,宽慰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来找你。可能你以後再听到关于我的消息,会是我带着沉沉嫁给别的男人。”
“你别走,把话讲清楚!”
陈浔眼珠瞪的浑圆,怒拍桌面,音调陡然上升。
“等你哪天出来我们再把话说清楚。如果你还能出来的话。”卓予不为所动,留给他一道背影。
走出拘留室,看见同样在外面大厅等待的邓嘉儿,听警察告诉她,陈浔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她指着卓予,颤声问:“凭什麽她都可以进去,我就不行?”
警察:“这位女士,这是陈先生的意思,我们只负责传话。”
她颓败地落下手指,心脏似被刀割,黯然伤神。
卓予将一切纳入眼帘。期盼许久的订婚仪式,结果准新郎被警察带走,只要是个人,内心定是久难释怀。
邓嘉儿冷笑,阴沉道:“你现在是不是超级满意?”
“对你,还是对陈浔?”卓予淡声问。
邓嘉儿攥紧拳头,“我是不会放弃陈浔哥哥的,就算他入狱,我也一定等他。”她的目光坚定,似是说给她听,又像说给自己听。
撇去对她的某些偏见,卓予又觉得邓嘉儿是个可怜人,浪费宝贵的前半生,只为得到一个男人的垂怜。
卓予有感而发,“有时候学会放手是好事。”
邓嘉儿:“放手之後呢,让你乘虚而入吗?”
卓予笑着反问:“你们之间何时固若金汤过?如果陈浔对你有半分感觉,七年了,为什麽你还没有拿下他?”
邓嘉儿音调拔高,满是怨愤,“都是因为你!当初要不是你来勾引他。陈浔哥哥就算对我没感觉,也一定会和我在一起。”
卓予一时不知如何接,其实内心对她的话有几分认同。貌似所有人的结局都和她染上千丝万缕的联系。但除了她自己,谁都没资格来谴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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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来医院,医生说戴晟这段时间每况愈下,让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言语冰冷,原本卓予以为可以坦然接受,终究还是高估自己的坚强,在门口难受好一阵,缓缓推开病房门。戴晟看到的又是她一以贯之的笑容。
因为疾病反复摧残,他的脸失去平日光亮,形如槁木。犹然记得第一次见他,干净利落的短发,根根分明,眸底清润,剑眉入鬓,和姐姐相依相偎。那时,她对戴晟“喜欢”不起来,总感觉他会分走卓妍对她的一部分爱。事实证明,那并不是分走,而是一份延续。
卓予低头揉着他手背的乌痕,深深克入皮肤,好似一块块尸斑。眼眶又是湿热。
戴晟操着沙哑的嗓音,“陈浔还是不同意请辩护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