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桌客人应该刚走不久,桌面油渍还没来得及擦。陈浔坐下时,蹙了蹙眉,他四顾环视,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卓予抽出两张纸巾,先把他跟前擦干净,道:“真不好意思,让您这位大少爷陪我到这里吃饭。”
陈浔自始至终未发一言。
老板娘赶忙接过卓予手中的活,用干抹布将桌面抹干净,热情洋溢问他们吃什麽。
卓予双手托腮,“你想吃什麽,我请你。”
“我不饿。”他道。
“行吧。”卓予并不强求,点了碗粗板面。
几分钟以後,老板娘端着面摆在她跟前。
卓予撕开一次性筷子,板面很烫,她吹走表面热气,慢慢吞咽,“能告诉我你为什麽生气吗?”
“我有说我生气了吗?”
“你脸上写着我在生气四个大字。”
陈浔一时感觉口干舌燥,问道:“要不要喝点什麽?”
“水就好。”卓予专心吃面。
陈浔去冷柜挑挑拣拣半天,最终带了两瓶矿泉水回来。
“帮我拧开呀,我腾不开手。”
陈浔淡淡扫她一眼,拧开瓶盖推到她跟前。
“谢谢。”
卓予掀起眼帘,送上一个微笑。她看他的角度,带着四十五度的仰视。面馆灯光并不明亮,朦胧的灰雾色,她的嘴唇被红油浸润,是那种鲜艳的红色。
陈浔下意识想起吸血鬼片里刚进过食的吸血鬼。
谁会成为她下一个猎物?
他玩着手里的矿泉水瓶,许久,深深吁口气,“为什麽会是许博玮?”
卓予:“这就是你生气的原因?”
陈浔无言,只是一味盯着她看。
“可是除了他,我没有其他人了呀。”她解释。顿片刻,她提议:“不如。。。你来做我的模特吧。”
“卓予,你玩这些把戏有意思吗?”他轻轻勾下唇角。
陈浔发现与她相处,处处是陷阱,稍不注意就会掉坑里。
“但我感觉。。。你还挺受用。”卓予吃饱,放下筷子,继续邀约:“来当我的模特吧,我一定会把你画得很漂亮。”
她伸出指尖,隔空描摹,勾勒出他的身体曲线,完美的头骨,极致的线条。
陈浔盯她,“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
“好吧,希望你不要反悔。”卓予撇唇,没说什麽挽留的话。
吃过饭已将近九点,两人站在店门口吹着冷风。
卓予:“我们怎麽回去,还骑你的小电驴吗?”
要不要我打个车回去?
这话她没说。
“等着。”原来陈浔早就从网上叫了辆出租车。
不多久,网约车停在两人跟前。上车前,卓予问:“你的小电驴怎麽办?”
陈浔:“明天会有人把它带走的。”
卓予哦一声,安心坐在後排,陈浔和她坐在同一排。
路边霓虹的灯光探入後排空间,陈浔的脸半明半暗。彼此分明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中间却好似横垣一堵隐形的门。
有人站在门口,有人却流连窗外。
司机瞟眼後视镜,打破沉默,笑呵呵问:“小情侣这是闹矛盾了?”
卓予瞅眼某人,应:“因为我和其他男生往来,生气了。”
司机了然,劝慰道:“男人嘛,大度点。”
“对啊,我就是这样告诉他的。”
卓予和司机一唱一和。
陈浔咽了下嗓子,不冷不热地说:“如果你老婆要画别的男人裸体,我希望你也能这样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