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迹之一个寒颤,猛地睁开眼!
沈亦谣拎着被子裹好自己,伸出脚来踹他後背,“快去喝药!”
後背肌肤一阵刺骨的寒凉扎进来。
裴迹之甩甩脑袋,一时反应不过来,下意识从床上爬起来,乖乖端起碗喝了两口。
然後忽地意识到什麽,闲下来嘴,碗还搁在嘴边,眯着眼睛看着床上正在穿衣的沈亦谣。
“你身上怎麽这麽冰?”
沈亦谣没好气地说,“你先喝完。”
“不喝。”裴迹之搁下碗,重新坐回床沿上,光洁的後背对着沈亦谣。
还敢犟嘴!
沈亦谣扑上来猛地揪住他的头发,裴迹之脑袋被拉得整个後仰。
“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现在你的命是我的!由不得你!”
裴迹之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生了什麽病,又是怎麽醒过来的。
转过头来懵懵地看着她,“你是不是把所有佛珠都吞了?”
“是啊。你是我‘不辞冰雪为卿热’救回来的,你这辈子想都不要想寻死这回事。”
裴迹之缓慢地眨了两下眼,“那我是不是以後再也见不到你了?”
船上没有更漏,沈亦谣擡眼看了一下窗口透出来的景色,已经从满天星斗变成了靛青苍天。
“可能你还能见我到今日午时吧。”
“哦。”裴迹之倒下去,“那我不活了。”
“你有病啊?”
“有。不知道好全没。”裴迹之仰躺在床上,正好能看见沈亦谣伸过来一张倒着的脸。
山崩地裂。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让你再也见不到我?”沈亦谣眼底喷火。
裴迹之忙不叠从床上爬起来,束手束脚,“你真的可以吗?”
“你觉得呢?”
“可能吧。”裴迹之停转的脑子想了半天,慢悠悠地答,“但还是算了。”
反正沈亦谣迟早都要走,把她惹急了走和开开心心走,最後结果都是一样的。
裴迹之抱着腿在床上坐下。
何况命运真的安排他能生一场和沈亦谣一样的病。
又安排他此刻能和妻子的亡魂能坐在一起。
沈亦谣简直要被气疯了。
“你凭什麽不惜命!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活着!”
“那你倒是陪我一起活啊!”
“我做不到!但我也不能眼睁睁看你去寻死!”沈亦谣靠在船舱的木板上,和裴迹之各自坐在对角。
两相对峙。
裴迹之馀热未消,满脸通红,用带着猩红血丝的眼盯着沈亦谣,连连追问。
“你不马上就看不到了吗?你那麽千辛万苦要瞒我,不让我知道你回来了!不让我知道你能现形!你不是就是想要我不去想,不去看你吗?为什麽轮到你了你就做不到了?”
沈亦谣那股郁结在胸口的气瞬间爆炸开,一道热气直冲头顶!
“为什麽!你问我为什麽?!”她腾地从床上站起来,脑袋“砰”地一下撞上舱顶,“因为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