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看起来三十岁上下,气质严谨。女的年纪稍长,面容和善,笑意盈盈。
“宋先生您好,我是吴明,陆总的家庭医生。”男人率先开口。
旁边的女人也跟着笑道:“我姓王,偶尔过来给陆总收拾收拾房间,做做饭。”
“哦。”宋闻的羞耻心在回归正常社会之後集体上线,他下意识将睡袍的带子又收了一扣,拉起微敞的领口,试图更好地遮住脖颈可能存在的痕迹。
随後,他也心虚的扮起了牛马:“我是陆总的助理,我们……算是同事关系。”
男人弯腰从脚边拿起医疗箱:“陆总吩咐我过来,给您检查一下身体。”
女人也走进厨房,声音远远飘来:“陆总说你爱吃红烧肉,但不让我给你做,嘱咐我做些清淡有营养的,说是对身体好。”
宋闻有些诚惶诚恐,他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对男人说:“谢谢,不过我真的已经好了,不麻烦您了。”他的视线在客厅里扫了一圈,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忍不住问道,“陆今……陆总呢?”
恰在此时,电子锁传来“嘀”的一声轻响,门被推开,陆今安从外而入。
厅中站了三人,他的目光率先落在了宋闻身上。
视线密密实实,带着无形的重量,将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直到宋闻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陆今安才转开目光,笑着与另外两人过了招呼。
明明知道陆今安不是什麽好东西,可宋闻还是凑近了两步,挨着他,压低声音问:“你干什麽去了?”
雨後气温下降,陆今安身上还裹挟着室外微凉的寒意,他将手中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随手放在玄关柜上,弯腰换鞋。
视线垂落,他看向了宋闻睡袍衣摆之下,那双踩着拖鞋的脚。
光洁的皮肤上,昨夜他留下的那圈痕迹已经淡去,只馀下一点几乎看不见的微红。
撤走目光,陆今安换好鞋,脱下身上的西装,随手扔进宋闻怀里。
此刻,他才像是空出了一点闲心,回答了宋闻的问题:“我去买床了。”
“买床?”宋闻抱着外套,有些意外。陆今安家客房充足,并不缺床,不明白为何还要特意添置。
但这似乎也与自己无关,他默默将陆今安的西装挂进柜子,想了想,又悄悄摸出一张柔软的薄毯,迅速地盖在了昨晚那张承载了某些记忆的单人沙发上。
检查完身体,丰盛的早餐也摆上了桌。
六菜两汤,色香味俱全。
宋闻这两天体力消耗巨大,昨晚又没吃什麽东西,早已饿得前胸贴後背,眼睛几乎要粘在那些菜上。
笑脸送走医生和家政,转头就撂了脸子的陆今安终于拉开餐椅,在宋闻摸起筷子蓄势待发时,他却不紧不慢地从刚才带回来的那个文件袋里,抽出了一张对折的A4纸,缓缓推到了宋闻面前。
“以後每天早晚各读一遍。”陆今安的声音没什麽起伏,“今天你起得晚,就现在读吧。”
宋闻疑惑地接过纸张,展开。上面的字迹打印得很大,内容也极为顺口,下意识就跟着念出了声:“富强丶民主丶文明丶和谐……”
声音戛然而止。
宋闻擡起头,看向陆今安:“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嗯。”陆今安夹了一块清炒竹笋送入口中,咀嚼咽下後,才递来一道凉凉的目光,“宋闻,你要学着做个好人。”
“啊,”宋闻捏着那张纸,想到昨晚陆今安的那些恶劣行径,再看看眼前的“学习材料”,忍不住诚恳地建议,“要不……咱俩一人读一遍吧?”
陆今安:“……”
饭吃到一半,送货的人上了门。
一米五的单人床被送进了主卧,摆在了宽大的双人床旁。
宋闻一手捏着筷子,一手端着碗,跟过去看热闹。
尽管主卧面积足够宽敞,但硬塞进两张床,瞬间打破了原有的格局和氛围,显得局促混乱。
宋闻扒着门框,看着工人固定床腿,忍不住扭头问站在一旁的陆今安:“你为什麽要在主卧再多加一张床?”
话音落了,陆今安没理。
宋闻也不恼,嚼着菜心又问:“这床给谁睡啊?”
这回陆今安转过头来,他的目光很沉,像积雨的浓云一样,无声地压了下来。
宋闻被这眼神看得心里一咯噔,咀嚼的动作慢慢停住。一个荒谬又惊悚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他拿着筷子的手微微擡起,迟疑恐惧地指向自己:“我?”
陆今安看着他脸上的那点血色慢慢褪去,看着他眼底逐渐清晰的惶惑,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