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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假面人心（第1页）

第三十七章假面人心

芳林殿的葡萄架爬满了绿藤，武绮思坐在廊下，看着曹才人逗弄温宜公主。小姑娘穿着粉色袄裙，咯咯笑着扑蝴蝶，脸颊上的酒窝像盛满了蜜糖。

“温宜真乖。”武绮思招手让她过来，从食盒里取出块芙蓉糕，“尝尝这个。”

温宜怯生生地看了曹才人一眼，见母亲点头，才接过糕点，小口小口地吃起来。曹才人坐在一旁，看着这温馨的画面，心里却七上八下。她知道武绮思拉拢自己，不过是为了对付韦贵妃，这种联盟，脆弱得像层窗户纸。

“妹妹，”武绮思忽然开口，目光落在温宜身上，“本宫想认温宜做义女，不知你愿不愿意？”

曹才人猛地擡头，眼中满是惊讶。认作义女，就意味着温宜成了慧昭仪的女儿，将来无论武绮思地位如何，温宜都能有个依靠。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臣妾……臣妾谢昭仪娘娘恩典！”曹才人激动得声音发颤，连忙拉着温宜跪下，“快，给义母磕头！”

温宜虽不懂其中关节，却乖巧地磕了三个头。武绮思扶起她，将一支赤金点翠的步摇戴在她头上：“往後，你就是我的女儿了。”

她看着温宜天真的笑脸，心里却清楚，这不过是巩固联盟的手段。曹才人重利，更重女儿，用温宜拴住她，远比空口白话可靠得多。

处理完这事，武绮思特意去了趟承香殿。徐丽雅正临窗看书，见她进来，只是淡淡瞥了一眼，连身子都没动。

“姐姐。”武绮思在她对面坐下，“前几日的事，是我没跟你说清楚，你别生气。”

徐丽雅合上书，目光清冷：“说清楚？你让陛下复韦氏位份，又掺和前朝政务，还要说什麽清楚？”

“我这麽做，是为了……”武绮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皇帝与韦家的恩怨，暗中布局的计划，都不能说。

“是为了什麽？为了权势？为了让武家更风光？”徐丽雅冷笑，“武绮思，你变了。以前你眼里有光，现在只剩下算计。”

武绮思看着她眼中的失望，心口像被堵住了，却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有些事，注定要独自承担，哪怕被最亲近的人误解。

“你若不想见我，我便不来了。”武绮思站起身，声音有些发哑，“只是姐姐要保重身子。”

她转身离去，身後传来徐丽雅冷淡的声音：“不送。”

走出承香殿，阳光刺眼，武绮思却觉得浑身发冷。这段日子的姐妹情谊，终究还是淡了。

而坤宁殿里，皇後正听着萧巧蕊的回话。“娘娘，敦婕妤对慧昭仪果然冷淡了，方才慧昭仪从承香殿出来，脸色难看极了。”萧巧蕊笑道。

皇後满意地点头：“做得好。敦婕妤性子刚直，又得太後看重，让她与慧昭仪反目，对我们大有裨益。”她顿了顿，“你再去探探敦婕妤的口风，看看能不能让她站到我们这边。”

“是。”萧巧蕊应声退下，心里却暗自得意。扳不倒武绮思，能离间她和徐丽雅，也算是不小的功劳。

闲月阁内，韦贵妃正对着铜镜试戴新得的东珠钗。皇帝近来常来，赏赐流水般送来，可她心里总像悬着块石头，坐立难安。尤其是看到皇帝看文杏的眼神，更是让她如芒在背。

文杏是她身边的大宫女，生得清秀，性子温顺，近来常被皇帝点名伺候笔墨。韦贵妃好几次想找茬罚她，却都被皇帝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

“娘娘，该给陛下备晚膳了。”文杏端着茶进来，声音轻柔。

韦贵妃看着她白皙的脖颈，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嘴上却笑道：“知道了，你去吩咐小厨房，做些陛下爱吃的。”

文杏退下後，韦贵妃攥紧了拳头。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恩宠不过是镜花水月，一旦失了利用价值，下场只会比从前更惨。

几日後，芳林殿迎来了两位特殊的客人：武绮思的母亲杨氏和长姐武顺。母女三人见面，眼圈都红了。

“我的儿，可想死娘了。”杨氏拉着武绮思的手，摩挲着她手腕上的玉镯，眼泪直流。

武顺也抹着泪：“妹妹在宫里瘦了，也憔悴了。”

武绮思拉着她们坐下，絮絮叨叨地说些家常，从弘昀的趣事说到宫里的花草，仿佛要把这几年的话都补回来。杨氏和武顺也知趣地不提宫里的争斗，只捡些开心的话说。

这半日，武绮思暂时卸下了所有防备，像个寻常女儿般，依偎在母亲身边撒娇，与姐姐说笑。直到日暮西沉，才依依不舍地送她们出宫。

送走母亲和姐姐，武绮思心里踏实了不少。有家人在，再难的路，似乎也能走下去。

可这份安宁没持续多久，萧巧蕊就来了。她穿着身素色宫装，脸色苍白，手里捧着个食盒，看起来虚弱极了。

“姐姐，我给你炖了些补品。”萧巧蕊声音发颤，“前几日的事，是我不对，这是我……我用自己的血配的药膳，求姐姐原谅。”

她说着，打开食盒，里面是一碗黑漆漆的汤药，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

武绮思看着那碗药，又看了看萧巧蕊手腕上缠着的白纱布，眼中没有丝毫波澜。用血做药引？亏她想得出来。

“巧蕊有心了。”武绮思淡淡道，“只是这药膳太过贵重，我怕是无福消受。你身子弱，还是自己留着补吧。”

萧巧蕊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她没想到武绮思竟如此油盐不进。“姐姐……”

“青禾，送萧才人回去。”武绮思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

萧巧蕊被青禾请了出去，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武绮思，眼中闪过一丝怨毒。武绮思，你等着，我不会就这麽算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武绮思端起那碗药膳，对青禾道：“倒了吧，别污了地。”

青禾应声而去，回来时道：“娘娘，您说萧才人怎麽变得这麽阴狠了？竟用自己的血……”

“为了恩宠，有些人是什麽都做得出来的。”武绮思望着窗外的暮色，“她越是急，就越容易出错。我们等着就是。”

她知道，萧巧蕊背後有皇後撑腰，绝不会善罢甘休。但她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深宫的风雨，她早已习惯。

只是夜深人静时，想起徐丽雅冷淡的眼神，想起母亲和姐姐离去的背影，武绮思还是会感到一丝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