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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凤仪初显（第1页）

第六十章凤仪初显

麟德殿的晨露沾湿了阶前的秋海棠，武绮思披着云锦披风，坐在窗前翻看和婕妤送来的胧月描红。青禾端来一碗燕窝，轻声道：“娘娘，和婕妤这几日天天来送公主的功课，倒比从前亲近多了。”

武绮思指尖划过宣纸上歪扭的安字，淡淡道：“她心里的结，总要慢慢解。”那日燕澜行刺之事，事後查明和婕妤曾向燕澜透露过她的行踪。

虽非故意，却也算是失察。她没有追责，只是派人将胧月的衣物首饰往和婕妤宫里多送了些，又私下允诺公主愿留在哪宫，全凭她心意，才算稳住了这位惶恐的婕妤。

正说着，和婕妤提着食盒进来，脸上带着局促的笑：“娘娘，臣妾做了些山药糕，给您补补身子。”

武绮思接过食盒，笑道：“有劳姐姐费心。安康昨日画的老虎，倒有几分气势。”

和婕妤眼中一亮，话也多了起来：“那孩子淘气，非要画虎，说要像恒王哥哥一样威风。”提及胧月，她语气里的戒备渐渐消散，“往後……若萧美人那边再有什麽动静，臣妾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娘娘。”

武绮思颔首浅笑。和婕妤虽软弱，却胜在护女心切，如今成了可靠的助力，也算意外之喜。

披香殿内，萧巧蕊对着铜镜试穿新制的朝服，镜中的人影珠翠环绕，却掩不住眼底的落寞。宫女进来禀报：“娘娘，麟德殿那边传来消息，今日王公大臣送来的贺礼堆了半座殿，光是西域进贡的夜明珠就有十二颗。”

萧巧蕊猛地扯下头上的凤钗，钗尖划过镜面，留下一道裂痕：“半座殿又如何？不过是借了那对龙凤胎的光！”她原以为前皇後被废後自己能再进一步，谁知武绮思竟一步登天，连带着徐丽雅都得了协理六宫之权，她反倒成了後宫的边缘人。

“娘娘息怒，”宫女低声道，“杨才人派人来问，说想跟您合计合计……”

“合计？”萧巧蕊冷笑，“她一个被禁足的废人，能有什麽本事？”嘴上虽不屑，却还是道，“让她在御花园假山林子等着。”

暮色时分，假山林子隐在阴影里。杨才人穿着灰布宫装，见了萧巧蕊便啐了一口：“你还有脸见我？若不是你当年送我那串麝香珠，我怎会落得今日下场？”

“彼此彼此。”萧巧蕊挑眉，“若不是你蠢得被皇後抓住把柄，我怎会被连累失了圣心？”

“你才有本事！”杨才人怒道，“连让皇帝多看一眼都做不到，还好意思说我！”

“总比你连宫都出不去强！”萧巧蕊也动了怒，“要不是看在同病相怜，谁耐烦见你这泼妇！”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从互相讥讽到互相推搡，最後竟在假山里扭打起来，直到巡逻的禁军经过才各自散去，反倒忘了原本要商量的事。

次日，武绮思按例去御花园散步，刚走到沁芳亭，就见燕澜从假山後走出。她穿着素色襦裙，手里提着个食盒，见了武绮思便屈膝行礼：“皇後娘娘安好。臣妾新学了些点心，想请娘娘去春禧殿尝尝。”

青禾顿时警惕起来：“娘娘身子不适，改日再说吧。”

“无妨。”武绮思按住青禾的手，对燕澜道，“带路吧。”

春禧殿偏僻，一路行去荒草丛生。走到半路，燕澜忽然转身，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抵在武绮思颈间，眼中含泪：“娘娘你说！当年顺婕妤是不是因为你才失宠的？臣妾是不是因为你才断了生育之路？”

武绮思没有挣扎，只是看着她：“顺婕妤与本宫情同姐妹，本宫从未害过她；你的事，是萧巧蕊一手策划，本宫也是事後才知。”她擡手露出手腕上的珊瑚手钏，“这是顺婕妤送本宫的，她说这手串能保平安，她自己也有一串一模一样的。若本宫真要害她，怎会日日戴着？”

燕澜看着那手串，手微微一颤。

她见过顺婕妤戴这手串，日夜不离。她猛地收回匕首，踉跄着後退几步：“娘娘你走吧……本宫再也不想看见你。”

武绮思看着她落寞的背影，轻声道：“萧巧蕊给你的药，伤了根本，本宫让温太医给你开副方子，或许……还有转机。”说罢转身离去，心中暗叹。

这燕澜，倒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可惜入了这深宫。

几日後，萧巧蕊忽然失了声，太医诊脉後只说“是急火攻心，又中了些慢性毒”，虽能说话，却变得沙哑难听。武绮思听闻後，只是淡淡道：“查。”

青禾很快回报：“是杨才人派人在萧美人的汤药里加了东西，说是让她也尝尝不能好好说话的滋味。”

“有趣。”武绮思笑道，“看来这後宫，倒不用我们动手了。”

册封大典前一日，皇帝带着一位华服妇人走进麟德殿。那妇人约莫三十许，眉眼与武绮思有几分相似，见了武绮思便泪眼婆娑：“妹妹！”

“姐姐！”武绮思也红了眼眶，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

来者正是她的长姐，韩国夫人武顺。

“陛下说娘娘你册封皇後，特意接臣妇进宫陪你。”武顺擦着眼泪，“一晃数年，妹妹都成皇後了，真是……真是太好了。”

皇帝笑道：“韩国夫人就住麟德殿偏殿，姐妹俩也好亲近。”

武顺谢恩，目光却不住打量着殿内的陈设，眼中闪过一丝艳羡。武绮思看在眼里，心中微沉，却还是笑道：“姐姐一路辛苦，先去歇息吧，晚些本宫再陪你说话。”

送走武顺，徐丽雅进来道：“韩国夫人……听说在宫外已嫁人生子，怎麽突然进宫了？”

“陛下的意思，说是让她来陪本宫。”武绮思抚摸着腕间的珊瑚手钏，“只是本宫这姐姐，性子向来活络，怕是不会安分待着。”

徐丽雅担忧道：“要不要……”

“不必。”武绮思摇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明日就是册封大典，先顾好眼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