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俩点了果子露冰激凌和奶油蛋糕,又分吃了一碟香瓜。甜甜蜜蜜的对着头吃完後,苏念灵抢着去付了账,这皇宫里的冰淇凌价格也很贵族,两人这一餐就花了两块五角大洋。
临走时,苏念灵又在桌上的一个木质圆筒里扔进去了一个银角子,这也是定例的小费。
尽管这家服务员只在端盘子的时候出现了一下,可作为一个体面人,苏念灵没办法不付小费,这似乎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
没付这笔钱,似乎就被人看低了一头。
两人出了饮冰室,感觉外面似乎变热了一些,街上的行人也少了许多。
而苏令徽虽然刚刚吃的时候很开心,但总觉得胃里凉津津的。苏念灵便提议去电影院那边玩,那里不仅轮番播放着各色电影,更重要的是旁边还有几家很好吃的点心店。
结果坐车去电影院的途中,苏令徽看见路边的小巷中,有一家小铺仅有一间窄窄的门面,却排了很长的队,便喊了停,好奇的想去看上一眼。
“是三牌楼的菜圆子。”
她刚一喊停车,苏念灵就笑了起来。
“这家的菜圆子在沪市确实很有名。”
这家的菜圆子的做法是将青菜剁碎後,用香油和细海盐调味,使得青菜变得鲜嫩可口,滋味非凡。
“只是”她探头看了一眼店面,里面屋舍狭小,许多人闹哄哄的在里面坐着,和刚刚饮冰室的清净格调格外不同,便说道。
“你若想吃,便等我们逛完之後,拎上一份回家去吃,或者晚间让青果跑过来买一份。”
她是绝不肯进这家店的,也不肯捧着东西在外面吃的。
正当两人站在巷口商议的时候,一个十一丶二岁左右穿着蓝衣灰裤,顶头梳着一根大辫的女孩拎着一个大竹篮子走了过来,怯怯的看着两人说道。
“两位小姐,要不要买两朵香花戴呀?”
苏令徽伸头一看,竹篮子里面垫着一块干净的蓝布,蓝布上面放着栀子花丶白玉兰丶茉莉等香花,这些香花中间被用软铁丝连着,两头弯了个小鈎。
“六个铜钿一束,十个铜钿两束嘞。”
苏念灵看了看花,又瞅了瞅两人的衣服,觉得不太适合,今日两人穿的都是用印度绸做的小洋装,上身并无旗袍那样的盘扣可以缠花,若是让细铁丝顺着绸边扎进去,衣服便会出现一个难看的洞眼,便摇了摇头。
女孩也不气馁,向两人行了一礼之後,又拎着篮子去其他行人面前推销了,只是街上此刻太阳正大,路上的行人也都是步履匆匆,没有成双成对的,因此连一单生意也没做成。
苏令徽看她吃力的拎着竹篮子在街上走来走去有些不忍,便提议道。
“要不我们买两束编在发上吧。”
“也好。”
苏念灵瞅了瞅小堂妹,答应了下来,两人挥手将走到街对面的小姑娘唤了回来,那小姑娘听见两人的声音,眼睛一亮,脚步轻快地拖着大篮子走了过来。
苏令徽和苏念灵在篮子里挑选着香花,因着中午出来,篮子最上面的栀子花已经被晒的有些蔫蔫的了。
小姑娘紧张地看着两人,快手快脚地将摆在篮子下面新鲜的花束捡到上面,让两人挑选。
她接连俯下身,又站起来拎着篮子让两人看。在这动作之间,苏令徽发现她的衣服虽然很是整洁,但下摆竟然是湿漉漉的,本来浅蓝色的上衣因着潮湿慢慢的渐变到了下摆,变成了深沉的蓝色。
“衣服怎麽湿了?”她关心的问道。
正在翻花的女孩一怔,有些窘迫的捏住了衣角,声音诺诺的说道。
“小姐,我只有这一身好衣服,昨夜下了雨,今早只好又洗了一遍,所以到现在还没干。”
“这条路上穿带补丁的衣服的话,生意不好做,黑皮子会把我们撵出去的。”她口中的黑皮子就是街上巡逻的巡捕。
苏令徽皱了皱眉头,她原本以为这条街上生机勃勃的样子是因为来这边的人都有钱些,没想到这地方原来竟然是会将穷苦人赶出去的。
她不做声的捡起了几束有些蔫蔫的花,让小女孩串成花环挂在钢丝包车的四角宫灯後面。小女孩的手上下翻滚着,灵巧的将有些蔫蔫的一面全都编织在了里面,只留下了扑鼻的清香。
“穿着湿衣服是要生病的。”
看着她有些青白细瘦的手腕,苏令徽柔声说道“中午太阳大,行人少,容易把花晒蔫还卖不出去,这样算下来是要亏本的。”
“你不如等到早上和下午四五点钟过来,行人多,好卖一些,中午也可以回家歇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