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如果……”
“我不愿意做一根缠绕着大树生长的藤蔓,在高高的屋檐下躲雨,我想也做那根撑起国家的脊梁。”
“哪怕只是能为这个国家发挥出一个螺丝钉的作用,我也愿意。”
“我相信,只要我们努力”
“总有一天,这个国家会耕者有其田,老者有所依,每个人都能吃饱饭,上的起学,穿的有衣,看的起病。”
苏令徽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样的世界会来吗?”阿春的眼中也闪出了憧憬的光芒,她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会的,只要我们努力”
“而且在这世界上,这个国家中,不止有一个我。”苏令徽的脸上全是信心。
她想起了忙忙碌碌的钱大哥,想起了不要诊费的庐茂生,想起了把担子一放就跟着她走的小瑞福。
还有想走出一条新路的唐新玲姐弟和林清。
还有那麽多那麽多的人们……。
“这个国家的每个人都和我一样,都在渴望和努力。”
”所以我不愿意走父亲给我安排的这条路。”
“已经很好了。”
她将沉重的信匣放回了多宝阁中,对阿春笑了笑,从她手里接过那封辗转千里的自由之光。
“至少我们已经有了一盏指路明灯。”
“而这一盏明灯,就是一个又一个不愿意接受这枷锁的女性们点燃的。”
这封信是若楠的族姐寄过来的,自从苏令徽不再上学後,两人的通信便越发频繁了起来。
林若楠的族姐叫吴瑞琳,五年前,她从夫家偷跑了出来,如今独自一人在津市生活,以写文为生。
如果说二十年前,敢脱离家庭的女孩面对的是一片茫茫然的空白和黑暗,如今不愿在牢笼里越坠越深的女孩们已经有了前人走过的道路和指引。
“明日再去找老师看信吧。”苏令徽看了看外边一些阴沉的天色,喃喃说道。
随着她和父亲的几次冲突,苏大老爷明显的警惕了起来,总是时刻注意着她。
平常朋友之间的往来还好,这种信件苏令徽只能从信任的人那里邮寄。
考虑到自己的朋友大多都是学生,都和自己一样居住在深宅大院中,所以最後她去求了德兰修女。德兰修女自己居住在学校附近的一座二层小楼中,一般没有人会打扰她。
看着阿春脸上难过的表情,苏令徽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阿春,今天可是小年。”
她又看了看廊下那些喜气洋洋的妆点,将这烦杂的一切抛到脑後,快活地大声说道。
“迎接新年的第一天。”
门口探头探脑的苏念辉和苏念明抱着满怀的烟火跑了进来。
“姐,姐,吃完饭我们去放烟花去。”两个人兴奋地笑着。
苏令徽伸手,一边搂住一个,也很是开怀,最後在家的这段时光,她只想笑着度过。
“走,去吃小年饭去。”
“祭了竈,年来到,闺女要朵花,小子要挂炮,奶奶要双鞋,爷爷要顶帽,全家老少都有份儿,合家欢乐齐欢笑。”
仆佣们唱着年俗歌在大厨房里忙忙碌碌,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流水一样的菜肴一趟趟的用保温炭盒传到前面去。
暖意洋洋的正厅中,紫檀八仙桌上摆着丰盛的宴席,苏大老爷坐在上首,拿着酒杯,很是畅怀。
这两年,随着官位的日益稳固,苏大老爷不再似刚坐上高位时的锐利,而是更加温和了起来,肚子悄悄的挺了起来,眼角也多了几丝笑纹。
他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眼前的几个孩子,当看到喝了一小杯果酒,脸蛋红扑扑的苏令徽时,更是显得身心舒畅,十分开心。
正庭前的戏台子上,有戏班子在咿咿呀呀的唱着戏,夜空中雪花飞扬,落在他们那精美的戏服上留下了湿漉漉的痕迹。
“鼓乐喧天好热闹,花轿起舞步步高。周凤莲我今天心情好,要嫁就嫁状元郎!”
“状元郎”
“好”
苏大老爷喝了一声彩,旁边的听差机灵的将早已准备好的赏钱往上抛。
戏台的左右两边的花厅里开着十几桌宴席,坐在席上的都是苏家各个産业的掌柜和老仆,此刻都纷纷应景地拍起了手,气氛更加热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