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程的火车票总是最紧俏的,售票员恨不得每个缝隙里都挤满了人。
沪市既繁且华,是如今远东最大的金融中心,每天都有无数的异乡人一头扎进了这名利场中。
不同的是有人雄心壮志,准备乘风而起,搏一个锦绣前程,有人则是为了多挣几天嚼谷,埋头苦干。
“大人物究竟什麽时候到呢?”
看着值班室上的挂钟,时针才刚刚指向了六点,小赵有些焦急又期待的望着外边的月台。
“火车已经到了!”
消息像旋风一样随着电话铃声和听差的通报传遍了合州天元大酒店顶楼套房。
套房里的七丶八名佣人顿时忙碌起来。
软绵绵暖呼呼的欧式大床上,苏令徽睡的黑甜。
她拥着被子被女仆阿春唤了几声,却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嘟囔了一些毫无意义的呓语後又翻身睡去。
阿春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蜷成一团的小姑娘,放过了她,开始利落地收拾起了东西。
苏大太太身边的叶妈过来看了一眼,将软成一团的苏令徽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胖乎乎的身上。又让阿春打来了一盆温水,拧了一把热热的毛巾,细细擦拭着怀中小姑娘白皙柔软的小脸,怜爱的看着上面慢慢洇出浅浅的粉红。
苏令徽前几日才刚过了十四岁生日,镶着蕾丝花边的长棉睡衣下的身体虽然已经有了少女青涩玲珑的曲线,但眉宇间还带着孩童一般的天真。
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叶妈也总觉得她还是那个活蹦乱跳的小姑娘。
困倦的苏令徽渐渐清醒了过来,她打了个哈欠,呆呆的睁开了眼睛,望着叶妈,神色还是有些懵懵的。
“叶妈妈。”她软绵绵的喊着。
“唉,姑娘,快起床啦。”
叶妈含笑应了一声,伸手拿过旁边的象牙梳子将她睡的有些乱糟糟的头发梳理一下。感受到发间传来的轻微拉扯,苏令徽的一双杏眼逐渐清亮了起来。
她侧头闻了闻叶妈身上清苦的艾草气息,懒洋洋的在她的怀里磨蹭了一下脸颊,然後乖乖的爬了起来,下床汲上缎子绣花拖鞋,走进盥洗室开始洗漱。
“叶妈妈,今天怎麽这麽早就起床啊?”
“咱们换火车了,换成今早六点多的火车了。”
叶妈一边和阿春一起快手快脚的收拾着东西,一边答道。
“嗳,今天不是只有中午的一班火车吗?”
苏令徽有些惊讶的从盥洗室里探出头来,好奇的问道。
她和父母从洛州家中坐火车前去沪市参加堂姐苏念湘的婚礼,需要在合州进行中转。昨天下午到了合州後,父亲的朋友郝先生来给他们接风,并安排她们到合州最好的天元大酒店里住上一晚。
“听说是前天一直晚到今天的一趟火车。”
“啊,火车竟然晚了这麽长时间。”
苏令徽顿时瞪圆了眼睛,她自幼生活在洛州,很少出远门,此刻看什麽都很是新鲜。
“那我们要收拾快一点了。”她擡起手腕,看了看腕上的白金坤表。
“已经六点四十分了!”
“也没那麽急。”叶妈看着她毛毛糙糙的洗漱,摇摇头肯定的说道。
“老爷早就交代好了,咱们不到,火车不会发车的。”
苏令徽却没有放慢手中的动作,她一边将阿春打好的洗面水往脸上扑,一边蹙起了眉头。
“早一点总比晚一点好。”火车上又不是只坐他们一家人。
“阿春,不要把书压在最下面。”
她转头又看见阿春正在将桌子上的书放到箱子里,便殷殷交代道。
“等下到车上我要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