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庭时间还有十分钟,五位穿着里着白衬,外面套着蓝边黑袍的推事出现在了法庭中,几人都带着宽边大檐帽,面容严肃。
苏令徽讶然发现其中有一个人竟然是当初去樊小虎家劝他撤诉的那个高个子。
“怎麽会是他?”
苏令徽想起当时高个子那悲观的态度,原本满是雀跃的心中有了些许不好的预感。
不过很快她又放下了心,此一时彼一时,那时樊小虎只有一个人,可现在樊小虎的背後站着无数个华国人。
她看了看摆放在他面前的铭牌。
“高明义”他竟然是华国的大法官。
高明义垂着眼整理着手中的资料,他擡手看了一眼时间,挥手将庭丁叫了进来,耳语了一番。
两个庭丁走了,不一会就将一个老熟人带了进来。
一脸胡子拉碴的肖恩垂着脑袋出现在了法庭上,此时的他没有了当日在办公室的盛气凌人,而是畏畏缩缩的站在那个狭小的围栏里。
他偷偷的擡头扫视了一圈,看见下面黑压压的人们顿时吓了一大跳,忙又把头低了下去,苏令徽看见他的脸上带着几道青紫的伤痕,眼框高高的肿着,人也瘦了许多。
看来这位肖恩先生在监狱里过得并不愉快。
苏令徽解气地想道。
而原告席位上的樊小虎看见了罪魁祸首,气的差点站起身来,只是被父亲紧紧的按了下去,他瞪着眼睛看着肖恩,将牙咬的咯咯作响。
即将死亡的痛苦,如今还隐隐作痛的内腹,无力的双腿都在无情的提示着那天曾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
肖恩感受到那道仇恨的目光,侧了一下脸,看见了樊小虎,他的脸色变了又变,似乎还想像当日那麽凶狠,只是望着台下那一双双充满怒火的眼睛,他最终颓丧的垂下了头。
这些可恶的华国巡警,将自己和那些骗子们关在一起,他们知道是自己露出了破绽後,恨他恨的发了狂,往日的称兄道弟,客客气气全然不见了,挨打对他来说简直变得像喝水一样日常。
他们甚至在自己的饭里……,想起那个画面,肖恩就忍不住想抠自己的嗓子。
而那些华国巡警竟然装作没看到,根本管都不管。
如今的肖恩被打了这麽多次後,什麽心气都打没了,看见华国人就害怕。
“时间已经到了,工部局怎麽还没有来?”
苏令徽看了看挂在正中间的挂钟,又有些焦急的看了看法庭的入口。
底下的衆人看着滴滴答答走过的指针也是一阵交头接耳,几个记者奋笔疾书着将一条条的消息往外面送去。
“报纸上昨天不是说工部局会出庭吗?”
随着庭审越来越近,报纸上早就出现了各种分析报道,衆说纷纭,不过因为本次的声势和背後支持的大佬,衆人们都倾向于工部局会派人出庭。
“我得到的消息也是的。”身旁的周维铮也一改刚刚有些闲适的模样,皱着眉头坐直了身体。
“工部局不出庭的话,就相当于在炸药桶上点了把火,只能让人们将更多的愤怒倾泻过去。”
工部局的人并不是傻子,怎麽会选择这样做。
“不过,如果他们不来抗辩的话,这个案子我们就赢定了。”苏令徽想起钱永鑫昨天的分析,又乐观地说道。
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道是希望他们来还是不希望他们来了。
高明义看了看有些空荡荡的被告席,无声的叹了口气,不过案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只能向下走下去了。
他垂眸看着手上的资料,这个案子其实很简单,但是背後的交锋却太过复杂。
重重的敲了敲法槌,清脆的敲击声响彻在了法庭里,高明义严肃地说道“开庭。”
衆人的脸色顿时都肃穆了起来。
钱永鑫深吸了一口气,苏令徽紧张地睁圆了眼睛。
“我们今日首先审理的是民事案件。”高明义沉缓的声音在法庭里缓缓响起。
“关于原告樊小虎与被告肖恩欠付车费一案。”
“原告樊小虎,华国人,17岁。”
“代理人秦镇海律师,钱永鑫实习律师。”
“被告尼尔·肖恩,Y国人,46岁”
“无辩护人”
“原告方说明诉求”
“第一项诉求,原告方要求被告肖恩支付车费一元及欠付利息五角。”钱永鑫站起身来,平静的直视着肖恩。
肖恩虽然听不太懂华国话,但看着钱永鑫那严肃的表情还是有些惊惶。
旁边被指派过来的翻译木着一张脸,有些不耐的给他复述着。
“第二项诉求,原告方要求被告肖恩向原告樊小虎赔礼道歉,方式为当面鞠躬道歉後再登报道歉,登报时间为一个月,登报内容要写明缘由及结果。”
“第三项诉求,本次的诉讼费用由被告方支付。”
然後钱永鑫简要的说明了一下起诉的事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