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这里,蔡温纶稍稍顿了一下,眯着眼睛笑道:“而那位讲的吊儿郎当'你们招生办的老师还挺无所不用其极,都开始给我母校造谣了,我们这儿的同学哪有志愿填申大的。'招生办老师说是真的,并报了一个名字给他。”
蔡温纶直视着童之芙懵到茫然的眼,并没点破的是——
当年童之芙这一届,别说燕城实验中学,就是放眼整个燕城,选择来申城大学的也只有两个人。
除了景逸,另外的那个是谁其实很好认,但蔡温纶温馨地假装不懂:“对方的名字隔得太久早就记不清了,但是景逸说,他是个很念旧的人,如果真的有个伴陪着,他来申大未尝不可。”
模糊的雾气将视线全盘晕染,童之芙的喉咙在揭开的真相面前缓缓哽咽。
抑制不住敞开的话匣,蔡温纶继续将前尘往事的细节描述彻底,唯独唇角俨然掩不住笑意。
“他还说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又很脆弱,倘若开学发现被骗,咱们学校最高的那座学思楼底下,就是他的埋骨之地。”
“……”
“得到招生办老师言辞凿凿不会骗他的保证之後,才最终同意考虑。”
说到这,蔡温纶平静的表情又透出笑意:“还拿学校的舆情相要挟,再三保证在他同学这件事上,老师们没给他说假话。”
“所以後来我听老师们无意间聊起。”蔡温纶似笑非笑地给童之芙留了个短暂消化的空隙,不久又继续,“他再三确认了这件事的真实性,就像是——”
“专门为那个名字来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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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专门为那个名字来的一样。”
当天回家时,童之芙甚至早已将美美欣赏她的新发色抛在脑後。
耳中不断打转的,始终是这道令她心头闷闷的声音。
曾经没意识到的画面一点点地重新挑起,碎片缓缓拼凑——
领证後他死皮赖脸地窝在她的出租屋丶被允诺礼物後的眉飞色舞丶家里卧室尘封的小提琴丶形似无牙仔的跑车。。。。。。
再到她在成人展分手那天,景逸幽幽的一句:“挑男人的眼光不行啊。”
如今重新想来,倒是有几分酸巴巴的奚落在。
画面一转,重复的话语徐徐被景逸的散漫声线替代——
“天上掉下个如花似玉的老婆,祝女士只能偷着乐了。”
“如果我没来,你打算找谁假扮你老公?”
“哪有跟老婆一起住快活。”
“我太太。”
“亲我一下。”
“……”
画面的最後一帧来自景逸醉酒之後,不似他往日惯常表现出的嚣张气焰,反而略显可怜巴巴的呢喃:“能不能不走?”
“……”
到底是有多迟钝和粗心,才会眼都不眨地忽视掉一帧帧昭示真心的画面。
室内热气氤氲,这个时间点的大少爷仍旧按照惯例在厨房鼓捣做给她的晚饭。
听闻门响,短暂放下手中的活漫不经心地瞥过来,一头张扬的樱花粉猝然冲击景逸眼瞳。
只是尚未来得及表达被她新样貌的出衆美丽震撼,率先捕捉到的,是童之芙别过脸後,眼尾隐隐淌露出一闪而过的难过。
几乎立刻放下在做的事情,没一两秒中,景逸的身影就凑在她面前。
锐利的双眸端详着她的情绪,景逸声线轻柔的不能再低:“不开心?”
以为是童之芙不满意染发效果,唇角要哭不哭地抿着,景逸喉结微滚动,要揉童之芙脑袋的手在空中僵停。
他对女孩子染发这些没经验,也不知道刚染好後有没有不能触碰的讲究。
思考只花去一秒钟工夫,景逸的掌心很快下压,改为食指轻轻绕过她胸前的一缕粉发,缓缓压在唇角的动作如同轻吻了下。
“多好看。”景逸真心实意地夸赞,“美的我挪不开眼。”
沉吟两秒,他又问她:“不开心?”
喉咙有点堵的状态依然持续,潮湿酸意搅动鼻息,童之芙正经地盯向他的眸:“景逸。”
她语气郑重地问他,声音却轻的恍若不能再轻:“你是不是很早很早,就开始喜欢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