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卿,若有朝一日师父变得你不认识了……”
顾清嘉抬眸看向他,轻声道:“这已经不是师父第一次这样说了,你上回说,让我逃得远一些,我才不逃呢。”
她变成蟑螂,师父也会养着她,那她为何不能养师父?
裴玄衍睫羽低垂,眸中的神色让人瞧不分明,低声道:“不要逃。鹤卿,你杀过人吗?”
顾清嘉微微一怔。
裴玄衍清冽中透着柔和的眸光落在她身上。
“你天性纯善,可这世上有些人本就该死,杀了他,你也不必有任何歉疚。”
顾清嘉觉得他言之有理,比如顾景和就很该死。
裴玄衍顿了顿,轻声道:“为师想让你为我做一件事。”
顾清嘉将他方才所言在脑中过了一圈,心道师父不会是想让她帮他杀人吧?
念头刚起,便被她否决了,师父是不会将这种事交给她的。
她道:“什么事?还是我说过无数次的那句话,师父但有所求,我无有不应。”
裴玄衍道:“我寻到了一个养生的方子,想让你亲手熬制给我喝,每月一次。”
顾清嘉心道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唇角微勾:“莫说是每月,就算师父每天都想喝,也是可以的。”
裴玄衍将叠起来的方子递给她,手指轻搭上碗沿,垂眸掩去眸中神色:“不必每日。若哪天你觉得我很陌生,抑或是……令你憎恨,便将方子毁了吧。”
顾清嘉将方子收进衣袖,以为毁掉方子,不再给他熬药,是同师父割席决裂的意思,她一个师宝女可受不了这个。
她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我给师父熬一辈子的药。”
可惜她的一辈子怕是不会很长。
回到侯府,她将方子收了起来,在书房忙碌完,午睡了半个时辰,换好衣裳,将沈明夷唤了进来,打算折辱他。
她倚在榻边,懒懒地道:“伺候我穿鞋。”
沈明夷眸光冰冷,隐隐涌动着戾气,站在原地,没有上前。
顾清嘉眸光从他身上逡巡而过,见他伤势恢复得不错,满意地收回视线,冷声道:“怎么,身为奴仆,伺候人都不会吗?还是说,你不想要解药了。”
沈明夷神情愈冷,垂眸走近,下颌线绷得极紧,在她面前单膝跪下,脊背挺得笔直。
顾清嘉腿搭在床沿上,微微晃动,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挑衅,心道她这个模样真是太反派了。
看在沈明夷眼里,却是她坐都坐不稳。
他蓦然想起那天他看见的,身穿龙袍的男人将眼前人抱在怀里,对左右道:“他的情绪不能波动,想办法让他镇静下来。”
他的身体不好吗?
身子既然不好,为何在情事上,竟那般不加节制。
像他这样的人,既有功名,又有圣眷,该恨不得长命百岁才对。
他正思索间,顾清嘉一脚蹬在了他的胸膛上。
沈明夷身形微僵,隔着衣料,能感受到她足底微凉的体温。
他缓缓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她纤细的脚踝,触手微凉,仿佛稍一用力就能折断。
顾清嘉被他抓住脚踝的刹那,便已有些后悔,他手上的茧子比常人多,也更粗糙,她脚踝上痕迹未褪,比往日还要细嫩敏感许多,被他微微一碰,便觉有些受不住。
她想让他放手,可一张口,喘息声便会从唇齿间泄出来,她阖眸压抑着声音,想将自己的脚抽回来。
沈明夷紧攥住他的脚腕,垂下眼眸,却见她脚踝白皙薄透的肌肤上烙着几枚齿印,边缘泛着旖旎的红,一望便知被人近乎贪婪地啃噬过。
他呼吸一滞,眸光晦暗了一瞬,只当没察觉到她的挣扎,手掌托着她的脚,缓缓为她穿上罗袜和长靴。
好不容易等他穿完,顾清嘉眼睫轻颤,面颊晕红一片,又一脚踹了上去,放冷了声线,却难掩喑哑:“今日你同我一同出去。”
她非得好好裁制他不可。
她命沈明夷给她驾马车,路上,遇见卖桂花糕的摊子,支使他停下车去买。
沈明夷冷着脸去了,走到半路,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
“二狗,你怎么在这儿?”
他转过身,看见来人,眸光一顿,低声道:“四狗,你逃出来了?”
那人笑道:“你不知道吗?多亏了你东家,那可真是个大善人,将我们都救出来了。我们这些人,大多是被绑架拐卖过去的,人牙子做这事,违反了朝廷的律令,被他送官了。那人牙子背后也是有人的,他不知道要扛多大的压力呢。”
他们的关系并不亲近,那人寒暄两句,便走了。
沈明夷愣怔在原地,良久没有回过神来——
作者有话说:给小沈一点小小的震撼,这才是个开始[狗头]
第88章宫门前的修罗场小沈目睹妹宝仓皇逃出……
顾清嘉等了半晌,才等到沈明夷回来,她自是觉得将马车停在这闹市之中,听周围人声喧嚷,人间的烟火气似也逸散过来,是极有意趣之事。
可他将沈明夷带出来是要折腾他,自然不可能给他好脸色。
她撩开车帘,冷冷睨向他:“买个桂花糕都这么慢,要你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