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
牧泽唇角一扯,眼里那似针尖利刃的讥诮如有实质般直直插入池知凛的内心深处。
“你真该看看你刚才那副样子,跟那些在小三面前宣誓主权的原配一模一样。”他语气轻缓,却也会故意在某些关键的字眼上加以恶劣的重音。
“你知道吗?你的眼睛里,不仅仅有对我的厌恶和排斥,还有深深的嫉妒,你在嫉妒我,哥丶哥。”
被人看穿的羞赧和把柄被抓住的恐慌,让池知凛的大脑陷入了浓重又黏腻的混沌,但同时也让那唯一还叫嚣着的念头变得更加醒目。
闭嘴!
闭嘴!
闭嘴!
“闭嘴!”池知凛一拳挥了上去,狠戾地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牧泽被打了个踉跄,受力的那边鼻腔也流出了血来,带起一连片痒意。
他用食指指背横抹了把,又像是发现了什麽极为有趣的事情一般,弯着腰扶膝大笑起来。
“你不敢承认。。。。。。你不敢承认你喜欢她!你不敢承认你喜欢上了你一手养大的妹妹,你这个懦夫!”
牧泽笑得前俯後仰,即便被池知凛抓住衣领,那沙包大的拳头眼瞧着又要落到他的脸上,也依旧不肯闭嘴。
“也好。”他唇线忽地拉平,“毕竟你也配不上她。”
池知凛的拳头也随之骤然悬停在牧泽颧骨上一厘。
“你和我一样,配不上她。”
他直视着池知凛那双怔住的棕色瞳孔,眼泪毫无预兆地从右眼尾滑落,带出一条反着微光的水痕。
“沈馀丶沈昭,注定会有一个无比光明的未来。她会考上最好的大学,找到最好的工作,会过上与你丶与我截然不同的人生,她身边的异性丶追求者会只会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优秀,我一个最多能上个二本的普通人,你一个木材厂的工人,怎麽可能配得上她?”
牧泽吸了吸鼻子,自嘲一笑。
“你知道谁才有资格站在她身边吗?”
他脸上倏而显出了一种古怪的亢奋。
是想要用插入自己心口的匕首,再捅向对方,期待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与自己同样痛苦无助的神情的亢奋。
“是梁煜恒,是与她旗鼓相当的天才!是她默契十足的夥伴!第一第二丶青梅竹马,他们两个,才是天生一对——”
牧泽的声音陡然卡在了嗓子眼,那激得眼尾飞红的癫狂都换做了显而易见的茫然。
他的期望落空了。
他没能在池知凛的脸上看到他想看到的东西。
不知道在什麽时候,他已经变得如此地平静,连一丝一毫的愤怒丶伤心丶自卑都不曾有。
“为什麽?”牧泽眼睫轻颤。
池知凛放开他的衣领,退回到一开始自行车停靠的位置。
“因为我和她之间的感情,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浅薄和。。。。。。简单。”他淡淡道。
是的,其实他一直都知道。
无论是他,还是沈昭,都不会那麽轻易地离开对方,或者允许对方离开自己。
他们一起生活了这麽多年,感情早就超脱了——不丶不对,应该说从他收留沈昭的那一天开始,他们之间的感情就跟普通的兄妹之情不一样。
他们是对方生命中绝对的唯一,是海上的灯塔丶是黑暗中的火把丶是融入身体里无法割舍的血肉。